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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沒回到東廂房,在外面站了半夜,看著進進出出的人,忙碌不停,白色的簾幕,一點點的掛起,彷彿黑夜中飄蕩的魂一般。
我身旁似乎一直跟著一個人,卻並不知道那是誰,我只知道,我來來回回,不停的說著三個字: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喧鬧聲響起,我緊緊的攥著一旁那人的手,指甲都要掐進肉中。
直到旁邊的人,低低的喚了一聲:“陛下~!”
我轉過頭去,看清楚了旁邊的人,白的有些泛青的臉,高高的眉弓下,是深不見底的眼。
秦檜道:“人死不能復生,岳飛老母已六十多歲,即便無今日之事,恐怕亦活不了多久,陛下不必過於悲傷!”
搖頭,不,他不明白,他根本不知道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他不明白,那人,是被我一句話給氣過去的。
他更不明白,岳飛恐怕從此之後,都不會再和我,像以前那樣了。
一道深深的鴻溝,隔在了我和他之間,任憑你有天大的本事,都無法再跨越了。
慘淡一笑,對秦檜搖頭:“你不明白的……若是你的母親,被朕害死,你恐怕……”
我的話尚未說完,便被秦檜打斷,秦檜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生硬,更有些許陰冷:“陛下忘記了罷?當年杜充兵變,陛下躲在臣家中。何止是臣的母親?臣的父母妻兒,家中奴僕,都為陛下而死!臣何曾對陛下有過半分怨言?岳飛母喪,對陛下毫無禮數,念在他心中悲切,尚且情有可原!若是以後,都如此對待陛下,只能說明,他心中,家比國重要,孝比忠重要!只能說明,他心中,根本沒有陛下的位置!至少,陛下身為一國之君,在他心中,還抵不過一個鄉村愚婦……”
我愣愣的看著岳飛的背影,他還跪在那裡,位置都不曾挪動片刻。
他的身邊,似乎是劉光世在,天空已經漸漸泛藍,靈堂已經搭建完整,岳飛卻還抱著屍體,不肯放手。
我站在院外,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猛然看見孫太醫,好像找到了救星一般,甩開秦檜遞上來的披風,疾步衝過去,將孫太醫拉住,對他沉聲道:“你同朕來!”
說畢,不容他說第二句話,便將他拖入東廂房,碰的一聲,關上房門。
孫太醫瞄了我一眼,然後便站在一旁,沒有再開口。
腦袋中似乎有一絲光透過來一般,彷彿能看到些什麼,然而伸手去抓的時候,卻什麼也抓不住。
漩渦暗流
我不甘心,明明已經前所未有的靠近了他,卻又這樣生生的被推遠。
抱著一絲絲幾乎不可能的希望,極力不讓自己的聲音發顫,問孫太醫:“嶽老夫人,死的可有蹊蹺?”
孫太醫在沉思,我的心七上八下。
最後,他說出了一句讓我徹底絕望的話:“似乎是急火攻心,臨死之前同人有爭吵麼?”
無力的坐下,揮了揮手,示意孫太醫離開。
孫太醫卻並未走,過了片刻,他又說道:“究竟是不是,臣要仔細的看看屍體才知。”
汪洋之中,彷彿有了一根稻草,我說:“你要怎麼檢視?”
然而,孫太醫回答我的四個字,我卻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他說,開膛破肚。
孫太醫走了,我默然不語。
根本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只看著落在地上的,從窗戶中漏進來的光,一點點的變亮,拉長。
最終還是要見他的,我緩緩的站起,拉開門,劉光世和秦檜,正在門口。
原本的計劃被打亂,我在湯陰,停了七天,直到岳雲從燕京趕回來。
岳母入土的那一天,漫天飛雪,如同縞素。
岳飛一家,全身白色,岳飛緊緊的抿著唇,什麼話也沒說,呆呆的看著棺木,一點點的落到地下,黑色的泥土灑落,又被白雪覆蓋。
最後,刻好的石碑,立在墓前,上面寫著幾個大字:魏國夫人姚氏之墓。
岳飛直挺挺的跪在墓前,我立在他身後。
我身後,是靜悄悄的六千禁衛軍。
風帶著呼嘯之聲,天陰鬱低沉,捲起的雪花,同揚起的紙錢,混在一起,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是紙錢,哪是雪花。
直到風住,雪停,清月高懸。
岳飛還是一言未發,他這十天來,什麼話也沒說過,甚至連米,都沒有吃過一口。
禁衛軍早已歇息,墓碑前,只剩下兩個貼身侍衛,隔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