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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她送到偏室,召府內醫匠診治。
雖已身無王爵,金銀絹帛終歸不缺,醫匠尚未離府,被劉遷派人請來,為劉陵診脈開『藥』。剛一搭上劉陵的手腕,醫匠就是眉心一皺,檢視過劉陵的傷處,更是深深嘆息。
在他看來,劉陵能活到現在,已經是潑天之幸。要想恢復往日,光有良『藥』不夠,必須精心調養。可淮南王被奪國,不日將要離開長安,途中顛簸,以劉陵如今的身體狀況,未必能撐多久。
為今之計,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醫匠道出實情,開過『藥』方,親自下去煎『藥』。
劉陵倒在榻上,枯瘦的手腕彷彿一折就斷。之前被劉安踹過數下,奇蹟般的僅是皮肉傷,骨頭無礙。如若不然,扁鵲再世也未必能救她『性』命。
“阿兄莫要擔憂,我不會死。”劉陵掙扎著坐起身,握住劉遷的手,額頭抵在劉遷肩上,費力道,“從今往後,我會順從阿兄,全心全意照阿兄說的去做。”
劉遷沒出聲,大手按住劉陵後腦,原本順滑的黑髮,早變得乾燥扎手。
想到昔日驕傲的妹妹,劉遷心中一陣酸澀。
“阿妹,我會照顧你。”劉遷沉聲道,“我活著一日,必不令人再欺你!”
劉陵靠著劉遷,許久未再出言。
以為她因疲憊睡過去,劉遷正要將她放回榻上,劉陵忽然抓住他的衣袖,低聲道:“阿兄,告阿翁謀逆的不只是國相郎中,還有庶兄!”
“什麼?”
“我是在中尉府聽到,庶兄早同長安有往來,這次阿翁被貶,他雖同樣徙邊,卻能從軍,分到代郡太守之下。”
聽著劉陵的講述,劉遷面沉似水。
“可惜我未能早些發現。”劉陵連咳數聲,沙啞道,“從此往後,身邊諸人皆不可信,唯我同阿兄相依為命。”
“我知,你放心。”
劉遷拍拍劉陵的手,為她拉好被子,起身走出屋外。
房門關上的一刻,劉遷仰頭迎著風雪,口中泛起無盡苦澀。劉陵睜開雙眼,直直望向屋頂,黑沉沉的眸子,不染半分情緒。
未央宮內,劉徹終於接到盼望已久的戰報,獲悉大軍已-挺-進陰山,不日將至高闕、隴縣,對白羊王和樓煩王形成包圍。
“善!”
戰略目標即將達成,劉徹大感暢快,多日來的焦躁消去大半。面對諸侯王上表,也不再覺得枯燥乏味,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隨即擺駕椒房殿,打算和陳嬌一同用膳。
行到殿前,聽到殿內一陣哭泣,劉徹眉心為之一皺。待殿門推開,看到俯身在地的衛子夫,更是怫然不悅。
“怎麼回事?”
他下令去母留子,怎麼會讓人跑來椒房殿?
王太后和田蚡的動作他一清二楚,正是因為知道,才不打算留下衛子夫。
“回陛下,是皇后殿下的意思。”
“嬌嬌的意思?”
劉徹挑眉,倒是沒有生氣,而是感到好奇。
陳嬌也被哭得煩了,當日將衛子夫帶來椒房殿,為的是讓她平安生產,順帶隔開王太后,以免再生出什麼么蛾子。
至於去母留子,她知道是劉徹的意思,也知道這代表什麼,可也要看她是否樂意接受。固然遵循竇太后的教導,明白自己的立場,該退讓時不會倔強,她天『性』中的驕傲仍不會抹去。
不然的話,她就不是陳嬌!
“行了,帶下去,哭得我頭疼。”
陳嬌捏了捏額心,見到劉徹,立即起身相迎。
衛子夫同樣看到天子,卻沒有任何機會表現,很快被宦者宮人帶下去,關進偏殿。
“嬌嬌不明白我意?”
自從長樂宮外那場大雪,劉徹和陳嬌之間似乎多了些什麼。雖不濃烈,但每次來到椒房殿,都會讓他感到放鬆。
“知道。”陳嬌沒有隱瞞,坐到劉徹身邊,接過宮人奉上的茶湯,親手擺到劉徹面前,“可我不願。”
“為何?”
“不情不願,沒什麼意思。況且她的兄弟都在軍中,尤其是弟弟,年少有為,難保不會又是一個趙校尉。”說到這裡,陳嬌輕笑一聲,“再者說,有子無子皆為上天註定。我如今還不夠尊貴?有何需要擔憂。”
“嬌嬌未曾想過今後?”
“今後?”似聽到有趣的話,陳嬌笑得愈發明豔,透出張揚和驕傲,“今後的事,誰能料得準?阿徹莫不是忘記,我比阿徹年長數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