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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是上午十點五十到達南平車站,按著陳長青之前的安排,陳查理不用下車,他直接去榕城,那裡有專人和他接觸,提前辦理去香江的手續。
陳長青帶著李建國父子下車,車站上有人在接,因為趙老書記追悼會參加的人並不少,很多人是坐火車來的,車站是有接待人員。
先去吃了簡單的午飯,一輛車子裝了他們三個人,往城外開去,路不算好,到公墓區還有兩個多小時。
今天是個多雲的天氣,陽光偶爾從雲縫裡透了出來,描畫出一道道燦爛的光環。
吉普車以正常的速度開著,前面和後面都有各種車子。
陳長青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司機說話。
這司機是個中年人,穿著白襯衫,手臂上扎著條黑布,開著車跟三人介紹現在的情況:“有的人昨天就來了,你們是比較晚的了,下午三點就火化了,......”
陳長青問了下來的都是什麼人,司機有一句沒一句地介紹著,各地都有,趙老書記的朋友,老部下,人不少,有的上午來過就走了。
李建國靠著椅背,目光從兒子臉上掃過。
車子裡很沉默,只有發動機帶著全車的響動,李一鳴靠著窗子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李建國偶爾說兩句,但更多的是關注著兒子的狀態,雖然昨天坐的是平生最好的軟臥鋪,可是,他發現兒子越來越沉默而緊張,是昨天又沒睡覺?
這樣子的兒子和他在杭城賓館那時可完全不一樣,李建國隱約能猜得到原因,只是他沒法說出口。
“快到了!”司機開口說道。
陳長青坐在副駕駛座上,手靠在窗上,吸著煙,煙霧被山風吹得四散,偶爾會被風吹進車裡。
李一鳴已經很長時間沒說話了,看著窗外青山環繞,松柏如蓋,長長的柏油馬路有些破舊,蜿蜒通向一座寬闊的建築。
“停一下,我要下車。”他突然叫道。
車子緩緩停到了路邊。
陳長青莫名看著他:“怎麼了?前面就到了。”
李一鳴推開車門,跳下車子,抬頭看著父親,張張嘴欲言又止。
李建國有些理解地看看他,對著前面的陳長青說道:“我們先上去吧!”
車門關上,車子重新往前開去,陳長青怪怪的眼神回頭看著李一鳴的背影。
路邊那少年慢慢朝著反方向走去。
“怎麼了?”陳長青小聲問道。
李建國輕輕吐了口氣,搖搖頭:“他不想上去。”
陳長青眯著眼,從後視鏡裡看著李一鳴的背影越來越遠。
看到李一鳴先是站在路邊的一棵松樹下,然後慢慢坐在石上,把頭埋進手裡,瘦小的肩膀似乎在微微顫抖著,漸漸模糊變小的身子,孤單落寞。
那孩子在哭,陳長青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為什麼?怕看到死人?那個少年原來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有勇敢。
…...
車子接著開到停車場,李建國和陳長青下來,看到那樓前有長長的橫幅:趙山同志追悼會。
邊上早有一排排的花圈,各種條幅鋪設出一種肅穆的氣氛。
李建國已經看到了趙紅軍,他是大兒子,站在那裡帶著悲容與來客人一一握手。
那些人,有老人,有中年人,還有青年。
在青山映襯下,這片黑白為主調的靈堂格外矚目。
李建國快步走過去,陳長青在他前面。
隨著人流走到趙紅軍身前,陳長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伸手和趙紅軍緊緊握了一下,點點頭,就往裡頭走了。
趙紅軍剛才就已經看到李建國了,但目光在他身後一轉,眼中帶上了疑惑,顯然是奇怪李一鳴怎麼不在。
李建國走到趙紅軍身前,看著他已經哭得紅腫的雙眼,低沉著說道:“紅軍,節哀!”
李建國知道他想什麼,又俯耳輕聲說了幾句。
趙紅軍目光一凝,臉上閃過一絲震驚,但很快也緊緊點點頭,握著李建國的手,遠遠看了出去,低聲道:“理解。”
李建國跟著人流向裡走,他並沒有參加過這樣規格的追悼會,但在電視上看過。
鮮花環繞中,一面鮮紅的國旗蓋著一個狀似安寢的老人,他穿著整潔的中山裝,腳上是一雙清理得很新的皮鞋,有些稀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
…...
一百多米外傳來的聲音是那麼刺耳,那麼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