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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讓人將她和如我一般的死者聯絡起來
我看著她:“我不認識你,你是誰?”
她靠近我一些,眉心微皺,唇角卻勾起來,緩緩抿出笑意:“一個路人罷了,借姑娘的房躲一躲仇敵,換一換傷藥。”短刀來回撫我的脖子,估計是想起到威懾效果,但我感覺著實遲鈍,也就難以配合。她眼中笑益盛,嘴角越發地向上勾:“姑娘好膽識。”就像是夜風吹過來的一聲嘆息,落在耳旁,輕飄飄的。而下一刻她已猛然將我推到門板上壓住,短刀擦著頭髮釘入木頭門,眼中的笑半分未減,也不知是笑得真心還是假意,話卻放得柔柔軟軟的:“在下方才所說,姑娘是依,還是不依?”
我趕緊點頭:“依,我依。”結果一顆小藥丸在開口瞬間突地鑽進喉嚨,一路滾到肚子裡。我閉嘴默默地思考一個問題:“毒藥這個東西,鮫珠是能淨化呢,還是不能淨化呢?”
面前紫衣女子自報家門說叫鶯哥,但我顯然不會相信。因名字的意義早在上一篇章我們就認真探討過,得出的結論是,出來行走江湖的誰能沒有幾個藝名呢。
投完毒後,鶯哥坦然地坐在客棧的木板床上指揮我:“傷藥,繃帶,清水,刀子,燭火。” 邊指揮邊皺眉解開衣襟,露出受傷的肩膀,肩背處長年不見太陽的肌膚在燭火照耀下泛出瑩瑩白光,其上纏繞的厚實繃帶卻被血漬浸得殷紅,像一朵富麗堂皇的牡丹,盛開在雪白肩頭。
她要的東西基本上全是現成的,我將止血的傷藥遞過去,看到她繃帶下一弧見骨的刀傷,舔舔嘴唇道:“挺疼的吧。”
她偏頭看我,明明嘴唇都咬出紅印,眼裡卻仍聚起半真半假的笑意:“你猜猜,嫁人前,我乾的什麼營生?”
我搖頭,表示既不知道她竟已嫁了人,也不知道她此前乾的什麼營生。
她將短刀放在火上烤一會兒,突然閉上眼睛,刀子刮過傷處,利索地剜下一塊腐肉,房中靜了半天,良久,聽到像從地底冒出來的粗噶嗓子,斷續地輕聲道:“那時候,我是個殺手,日日刀口舔血,殺人,被殺,鬼門關前走了好幾遭,什麼樣的痛沒有受過。”她笑了兩聲,在暗夜裡清晰得有點恐怖:“不想閒了幾年,如今,連這種程度的痛,都有些受不住了。”說完緩了會兒,又在傷口撒好藥粉,額頭上汗涔涔的,卻勾起唇角:“姑娘可是怕了?在下今夜只叨擾這一晚,明日一早便離開,姑娘今夜的照拂,在下先謝過了。”
我心中覺得這其實沒有什麼可怕,也不知道她為何有此一問。況且,要說害怕也該是她害怕,你想想大半夜和一句屍體同處一室並且這句屍體還和你面對面交流人生感想,換位思考一下,確實有點可怕。而我在想完上述廢話之後,心中突然一動,覺得抓住了點兒什麼,我問她:“鶯哥是你的真名?”
她歪在床頭,臉色慘白,額間仍有細密汗珠滲出,卻揚了揚眉毛,真不知道在這樣痛苦的時刻怎麼還能做出如此高難度的動作,聲音仍是劇痛後的粗噶,好在已有些力氣:“真名又如何,化名又如何,打十一歲開始,就沒人再喚過我這個名字了,鶯哥,鶯歌,你說,其實這名字不是挺好聽的麼。噗,你別這麼一臉探究地看著我,也不是個多有來歷的名字,我生在窮人家,生下我們兩姐妹來,爹爹提著半罐子醃菜求村裡的教書先生給起個好養活又文雅的名字,我比妹妹哭得響些,就叫鶯,可黃鶯是貴氣鳥兒,又愛嬌,窮人家的,又是個女孩兒,哪裡當得起這個字,教書先生想了想,就在後頭安了個哥字,是安給天上的神靈看的,讓神靈以為我是個男孩兒,就當得起這個鶯字了。”
我定定地看著她,做驚訝狀道:“這倒挺有趣的。”又做漫不經心狀道:“你說你還有個妹妹?那你妹妹叫什麼名字?”
她模糊的眼光從頭到腳打量我,半晌,笑道:“忘了。”
這世上不可能有毫無道理就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東西,連同一隻母雞下的蛋都婀娜多姿各有千秋,何況是人。我想過很多,比如鶯哥和十三月兩人其實是一人,結果被迅速否定;又比如鶯哥這副模樣其實是照著死去的十三月整的容,但為什麼她非要整成十三月的樣子又成為一個新的問題。還有一種可能,假設華胥之境中十三月口中的姐姐並沒有死,這個讓十三月心傷得最終以死作結的姐姐,會不會就是鶯哥?
傷藥中加了鎮痛寧神的東西,這讓鶯哥在換好繃帶之後很快就入睡,難能可貴的是居然沒有忘記在睡前扯塊布將我的手腳綁起來。我躺在床沿上看她緊緊閉上雙眼,眉心微皺,想我和慕言一路奔波,要找的答案就在眼前,只是這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