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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走了三步路,方才大殿裡驚鴻一暼的東海水君,便堪堪從天而降,似一棵紫紅紫紅的木樁子,直愣愣插到我跟前來,三呼留步。
他這三聲留步實在喊得毫無道理,唯一的那條路如今正被他堵了個嚴實,莫說本上神現下是化了人形,就算化個水蚊子,也很難擠得過去。
我後退兩步,由衷讚歎:“水君好身法,再多兩步,老身就被你砸死了。”
他一張國字臉漲得珊瑚也似,拜了一拜夜華,又恭順地問候了兩句小糯米糰子,才側過身來看我,面露風霜,一雙虎目幾欲含淚:“不知本君何處得罪了這位仙僚,竟要仙僚在本君大喜之日,拿本君的園子撒氣。”
我頓時汗顏,原來是東窗事發。
夜華在一旁涼涼瞅著,時不時伸手順順小糯米糰子油光水滑的頭髮。
其實,充其量我只能算個幫兇,可小糯米糰子叫我一聲後孃,我總不能將他供出來一同連坐。這啞巴虧,只能自己吃了。然我實在好奇,他底是怎麼發現這園子的設計風格是被我顛覆了的,忍了半天沒忍住,到底問了出來。
東海水君氣得吹鬍子瞪眼,指著我渾身亂顫了好一會兒,方平靜下來:“你你你,你還要抵賴,我園中的珊瑚精親眼所見,方才那大風是一綠衣小仙所為,這豈是你想賴就賴得了的。”
我低頭打量了一回自己身上青色的長衣,再抬頭打量一回夜華手下那隻墨綠色的糯米糰子,頓時恍然。東海水君對那珊瑚精口中的“小仙”二字,怕是在理解上,生了點歧義。這廂指的是形貌,那廂卻理解成了階品。小糯米糰子是夜華長子,天君重孫,品階自是不低。而我此番著的這身行頭,卻委實看不出是個上神。東海水君此番錯認也是情有可原。
這事原是我的錯。東海水君難得生個兒子,開堂滿月宴,我雖是他紅紙黑字遞了名帖真心實意請來的客人,可也實實在在觸了人家黴頭。他認定了我要抵賴,我雖從未想過抵賴,然不知者不罪,我自是不與他一般見識。
東海水君已是毫無耐性,目眥欲裂:“仙僚毀了本君的園子卻無半點愧疚之色,未免欺人太甚,本君……”
我打斷他的話:“水君教訓得是。”仔細回憶了番紅狐狸鳳九每次開罪我之後是怎麼做小伏低的,依樣畫葫蘆,垂首斂目道:“小仙方才是驚嚇得狠了,未免失態,還請水君海涵。小仙常年守在十里桃林,此番頭回出來,便闖下這樣的禍事,雖是無意為之,卻敗了水君興致,也失了折顏上神的臉面。小仙羞愧不已,還請水君重重地責罰,罰得水君氣消了才好。”
夜華輕飄飄瞟了我一眼,一雙眸子瀲灩晴光。
來人家家中做客卻拆了人家後花園,這個事其實很丟臉,幸虧東海水君錯認我在先,不如將錯就錯就讓它錯個徹底。不過,既然註定是要丟臉,丟折顏的臉固然是比丟阿爹阿孃的臉要好得多。當年我與四哥年幼不曉事,雙雙在外胡混時,皆打的折顏的名號。惹出再混賬的事,折顏也不過微微一笑,倘若落在阿爹身上,卻定要扒掉我們的狐狸皮。
東海水君呆呆地望著我:“十里桃林的那位上神不是……不是……”
他屏氣凝神,神情肅穆,竟還避了折顏的諱。這闊額方臉的水君,原是個遵制又奉禮的老實人。
我一樂,從袖袋裡取出那顆南瓜大小的夜明珠,並事先罐好的一壺陳釀交到他手中,語重心長地嘆道:“水君可是不信?這也怪不得水君。我家君上的確幾萬年都不曾與各位仙家有過應酬了。此番乃是因青丘之國的白淺上神,咳咳,上神她到桃林做客,不幸抱恙,但此前已接了水君的帖子,不願失信於水君,是以派了小仙前來東海道賀。”一指夜明珠:“此為拾月珠,乃是白淺上神的賀禮。”再一指他手中的陳釀:“此為我家君上親手護養的桃花釀。”黯然垂頭:“君上囑小仙以此二禮聊表恭賀之意,務必令水君多掙一分喜色。卻不料此番小仙竟闖下如此大禍,實是……實是……”
我正欲潸然淚下,眼淚還沒擠到眼眶子,那廂東海水君已是手忙腳亂地勸慰開來:“仙使哪裡話,仙使遠道而來,未曾相迎卻是小神的過失,左右不過一個園子,如此倒還亮堂些。”手一拱向桃林的方向拜了拜:“二位上神掛念小神,以此重禮相賀,小神感念不盡。”手一揮:“仙使一路想必也很勞累,便隨小神去前殿,吃一杯解乏酒吧。”
我自是百般推託,他自是千般盛情。夜華過來,極其自然地握了我的手道:“不過吃一杯酒,仙使實在客套得緊。”
我出了一腦門汗,指著被夜華緊握的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