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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疾不徐地說著,目光平靜,彷彿現在說的,只是一個和他並無任何關係的旁人之事,片刻之前雙顴上的紅暈也已漸漸消退,臉色又是一片蒼白。
我吃驚了,靜靜地看著他。
心已在我家中過了兩年之久,我原本一直以為,他只是這亂世中的一個流離少年,湊巧被我義父所救。萬萬也沒有想到,這個目光之中總是帶了一絲憂鬱的瘦弱少年,他竟然就是那個因導致大夫屈原自沉汨羅江而著名於後世的楚懷王的孫,亡烈於江東的昌平君的子,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還是那個數年之後會被項羽謀死於遷都長沙途中的楚國義帝!
☆、北上盱臺
“心,你應該已是知道外面那些人在找你了,”我望著他,略帶了一絲急促地說道,“不要去,那不是一條善意的路,你知道的。”
他也望著我,凝視了片刻,終於緩緩地笑了起來。
“是的我知道,他們此時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身上流了和楚國先王相同血液的人,將他推到全楚人的面前,先成全楚人的心願,然後再成全自己的心願,我說得對嗎,辛姬?”
我不語,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他微微地揚起了頭,笑容絕美。
“辛姬,如果我能失卻對過往的一切記憶,我就想一輩子在這個滿是仙草的藥園裡,每天跟在你的身後,就算什麼都不做,我也會很快樂,真的。可是不行,我記著過往的一切,所以我必須要出來,出來承擔,這是我的責任。”
他低低地嘆了口氣。
“就算到了最後,我會在權位的祭壇之上被燔化,我也不會後悔,這是我的命,我身為先王子嗣的命。我就是為了楚的他日復立而生的,這是乳母從小對我說過的最多的一句話了。。。。。。,辛姬,你曾對我說過,人總是要依著自己的心意而活,才叫沒有白來這一趟世界,我的心意就是讓亡楚復立,所以你會理解我的,對嗎?”
是的我理解,並且我也知道,楚確實會復立,你也會和你的祖父一樣,被人尊為“懷王”,但這一切,都不過只是一具從白骨堆裡掙扎而起的骷髏,未走幾步便會徹底垮塌,而隨之埋入地下的祭品,卻是你,這顆楚國黑暗夜空之上劃過的最後一道流星。
心,你想去,那就依照你的心意而去。
我看著他光芒閃動的眼睛,微笑著這樣說,心中卻是悲傷一片。
心,這個雙肩瘦弱的少年,他終於也要踏上他的宿命之路了麼?
三天之後,父親在瑤裡的莊中接待了一個客人。
我只是在庭院的小道上遠遠看了那來客一眼,他鬚髮花白,年歲應在花甲,腰間懸了一個青黃酒葫蘆,但腰背卻是挺得筆直。
心,終於還是要走了。只是,這是他自己的選擇,還是他身體裡流淌的血液替他做出的選擇?
語來找我的時候,我正模模糊糊地這樣想著。
“辛姬,吳伯請您有事相議。”
我朝她笑了下,便朝著義父的待客之所走去。
義父坐於他平日慣常的案几之後,他左邊的尊位上,踞坐了心,而右邊,則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位老者,他此刻看著跨入門口高檻的我,面帶異色。
我也看了他一眼。
這個老者,這樣近距離地看,他比我起先印象中的年歲應該還要長些,只是一雙眼,並沒有這個年齡的人通常會有的濁翳,反而清明一片,看起來炯炯有神。
我朝著坐中的義父行了一禮。
“辛追,此乃居巢范增,楚地項梁之謀士。”
義父這樣向我介紹。
我轉向右側的范增,向他施禮。
范增只是看我一眼,淡淡點了個頭,神色裡有些倨傲。
但我心中,卻是非常地驚詫。
范增這個名字,在我原來那個時代,只要上過高中語文的人就絕對不會陌生。
秦末農民起義爆發時,他已七十古稀,但卻毅然投奔到當時最有勢力的項梁軍中,成為他的謀士,項梁死後,他又繼續輔佐項羽,被尊為亞父。他為人老謀深算,審時度勢,洞察敏銳,可說是當世不可多得的軍事謀略奇才,只是可惜項羽剛愎,不聽其勸,導致了他的憤而辭官,才有了後來的四面楚歌和烏江自刎。
更令我驚詫的是,以他這樣的高齡,他居然會不辭辛苦萬里之遙地南下親自趕到了浮樑瑤裡,而其目的就是為了接回楚國亡君流落在外的後嗣。
姑且不論他此種行為的背後圖謀,僅是他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