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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著,扭擺著上身,想逃脫這場肉體上的捕鬥但一切動作均顯得疲軟無力。
原諒一個人,並不容易
八月的天空又高又蘭。八月的雁陣漸去漸遠,八月的樹木,綠到了極點開始變黃。
八月的空氣裡,燥熱中湧動著寒涼,八月的天光莫名地讓人感到憂傷。
這是八月的上午,麥黃色的陽光斜斜照進窗來,辦公室的窗臺上,山妮眼前的君子蘭,翠綠渾圓的葉子,頂著一張豐滿的臉,一付無憂無慮幸福快樂的樣子,無識無知地映襯人的快樂與愁苦的無常。
透過君子蘭,透過米蘭與龜背竹的綠影,窗外幾十米處的市民廣場,城牆上空無一人,秋陽下,無聲地展現古老的空寂,無數的離亂與情愁,無數的悲憤與淚水,消失在風中。廣場上,成菱形圖案的綠草,在地下水柱的噴澆中,綠得不真實,青磚瓷瓦的空地上,有人散步,悠然中透出寂寞。小孩逗點似的身影,歪歪斜斜的。石橙上的一對戀人,青天白日下的愛撫與依偎,像某種急促地抓緊。下一刻他們也許是陌路人。若干年後,他們也許是仇人,誰知道呢。
山妮的目光由遠及近,投向秋陽下遠處古墓似的樓房,最後越過樓房投向天邊處模糊的一線山巒。目光遲緩散淡。心靈上的尖銳剌痛早已過去。現有的,是隱約的麻木與可怕的衰微,臉與心,是憔悴的,破敗的。
同事的冷眼打量與不懷好意的好奇,林平的由愛而恨的惡毒,李浩的背棄以及彼此間深不可測的冷漠,使山妮感到找不到一個可停靠的地方。站在高層辦公室裡,就像站在空中,辦公室的用具,辦公室裡的人與物,成了遙遠的背景。
一朵潔白的雲,輕盈地飛過天空,打山妮眼前掠過。潔白的雲,它凝聚它合成的是怎樣的煙塵與雲雨。山妮不知道。那個秋日的上午,山妮盯著它,看那朵潔白的雲,消失在天的盡頭。
流雲的潔白,讓人羨慕也讓人恐慌。
那個秋日的傍晚,山妮要列印的是一個自己設計的毛衣編織草圖,這有些不務正業。她不敢把它送到繪圖機上列印。她選擇了鐳射列印,因為鐳射印表機在一個角落裡,列印出來的東西空白的一頁朝上。山妮打算賊一樣跑到隔壁機房把它取走而後以特工人員的敏捷動作若無其事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蘭色螢幕提示:YOU JOB HAVE BEEN SAVED!
機房比平日熱鬧,這熱鬧從門縫像氣泡似跑出來。
山妮推門進去,從鐳射印表機上抓取自己的A3圖紙,捲成一個圓筒。因為心緒暗淡,對於熱鬧與人群總是不自覺地採取迴避與遠離的姿勢。除了幾團模糊的面影,除了或白或灰的淺色襯衫,到底是哪能些同事聚在那,他們在談論什麼,她不知道。
像道飄浮的影子,山妮輕腳飄過那些人的身邊。
“你好!”有人說。聲音輕快悅耳。
山妮沒料到這聲音是衝著她的,沒有停住腳步。
又是一聲“你好”!山妮忍不住回頭。
白色襯衫上是一張青春的臉龐,洋溢著奪人的青春風采,明亮熱切的眼神,讓人看到的是一片明媚的風景,是陽光與泉流。就那麼對視的一瞬,一道亮光悠悠忽忽打心的上空飄過。帶著曖意與重見的欣喜。
“你好,”山妮也露出了笑容,但她知道她的笑意僵硬有些憂鬱。明快無憂的表情,離她是越來越遠了。這讓她執著於觀賞別人臉上的笑意,並心生羨慕—其實,有些人臉上的笑意只不過是習慣性的面部肌肉運動,並不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情緒流露。因為自己缺乏,對於這樣的面部肌肉運動,山妮仍不可救藥地有些羨慕,假意也自有它動人之處。人就這麼脆弱,喜歡迴避真實與慘烈。
如果沒看到李浩在海上歌舞廳的那一幕,沒看到由於報復與本能合成的猛烈的動作與近於醜惡的姿勢,山妮與李浩之間,他們的冷漠不會那麼牢不可破,既使事後知道,如果想原諒,原諒起來要容易得多。有些事,真的是看不見聽不到為好。
我們是同事了。他說。有些孩子氣的興高彩烈,接著又說他今天剛來上班,正在熟悉機房的網路分佈。
山妮真想對他說,你的臉還像那次舞會上,一隻流動於人群中紅紅的可愛的萍果。
但山妮沒說就匆匆離開了機房。
下班後,推著腳踏車,山妮遠遠看見大門外,那個很青春的身影,他的身邊站著一位身材適中揹著黃色小揹包的俏麗女孩。他們不是在等車就在等人。
由他的背影他的身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