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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好餓,胃裡好像有團火;
四肢痠軟無力,像被一座大山壓住般動彈不得;
從混沌的意識中掙扎出一絲清明,卻聽得耳邊急促喘息;
飽含□,令人膽寒。
來了,那個惡夢又來了。
韓珍努力剋制著心底慌亂,認命地等待那“咔嗒”一聲。
可那一聲遲遲未到,只聽耳邊喘息愈發急促,更有灼熱氣息隨之噴上自己的脖子臉頰;兩隻毛手又揉又捏,讓他難受非常;火熱的嘴唇噴著熱氣咬上了自己的,強悍的舌頭撬開牙關,用力吸吮著自己的舌頭,強迫它與它熱情糾纏,而短硬的胡茬更將臉頰打磨得生疼。
陌生的感覺混合著濃烈的體味將他包裹嚴密,……越感窒息。
怎麼,這一切都與昔日夢境大相徑庭?
那人理應慢條斯理地戲弄,高高在上地觀看,怎會急不可待得像個毛頭小子?
有古怪!
他奮力睜開眼睛,竟真有一人壓他身上狂熱親吻上下其手,卻只見這人身後漫天璀璨,反而看不清他面孔。
竟,竟然不是夢!
韓珍愣了一瞬立刻用力咬下,那舌頭十分警覺火速撤回,這才倖免於難。
窒息的感覺被清涼夜風驅散,韓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只聽一個低啞的聲音吃吃笑了起來,“小乖乖,你可真悍!”
韓珍微微眯起雙眼,打算回以老拳。那人機敏立刻將他緊緊摟住,不給他絲毫掙脫的機會。
灼熱的氣息再次貼上耳朵,堅硬的盔甲擱得骨頭生疼。
韓珍怒道:“王盛,你睡昏頭了?!”
“噓,你想把大家都吵醒嗎?”沙啞的嗓音、輕浮的口吻混合著不穩的氣息,夜裡聽來別有一番邪魅味道。
韓珍聞言一僵。
他方才那一聲低吼聲音不高,卻足以在這個鼾聲此起彼伏夾雜著巡夜士兵的腳步聲偶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點綴的城頭上引起巡夜士兵的注意。
有一人聞聲握緊手中長槍警惕地緩步走來。
王盛不慌不忙,閉上眼睛朝著韓珍臉上就是一口,“包子,我要包子。”聲音含混滿是濃濃睡意,音量卻足夠讓那漸漸走近計程車兵聽到。
那士兵聞言停下腳步,緊繃的身體也在那一瞬間放鬆下來。
韓珍吃疼,立時配合著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叫,隨即罵道:“混蛋,咬哪呢?!掙開你的綠豆眼兒看清楚!”同時去扒箍在身上兩條鐵臂。
可惜王盛執意將美夢進行到底,邊嘟囔著“包子別跑”,邊死命摟住懷中不肯安分的“包子”,更趁機又親又咬。
那巡夜士兵正待回身離開,見狀不由失笑,隨即站定饒有興味地注視著這一幕。
韓珍羞惱交加,用力掙出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他當頭一捶。這一下絲毫沒有留情,隨著一聲悶響在曠遠的夜色中飄蕩開來。王盛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呼,坐起身來。
那士兵也呆了,光聽那動靜就知打人那位下手極狠,若不是捱打的那位還帶著頭盔恐怕不及疼醒就直接昏了。
王盛緩緩探手入盔摸了一下那迅速鼓起來的包,有些怔愣地看向對面那人,卻被他冷冷的一瞥凍得一激靈,心底忽然泛起股說不清的滋味。即便他隨即故作哀怨一迭聲地辯解自己餓了,卻終究失了幾分理直氣壯。
一敲之下,王盛好歹有頭盔護著還起了包,韓珍的手被頭盔上的突起割裂了,他卻感覺不到疼似的任由那血靜靜流下來。
王盛看著那血滴下來慢慢滲進地面,胡攪蠻纏的話竟再也說不出口。而韓珍自始至終不發一言,一種前所未有的冷硬疏離橫亙在兩人中間。
那名站在十步開外的巡夜士兵卻看不過眼了,“哎呦,哥兒倆為這麼點子小事兒翻臉值嘛!”邊說邊在懷裡掏摸出個什麼,遲疑片刻毅然揚手,“咬人的兄弟接著咯!”
王盛抬手一接,入手個寸方硬物,湊到眼前一看,竟是塊佈滿牙印的饅頭幹,只不知在懷裡藏了多久,散發出一股難以汗酸味。這麼個玩意兒若是掉在京城的路邊野狗都未必去吃,可在這缺糧已久的峽谷關內確是難得的活命之物。
王盛忙道:“大哥,這我不能要。”
韓珍從旁瞄見也不禁有些動容,光看上面的牙印就知道那人珍藏已久,卻在此時一抬手就轉送旁人。
那巡夜大哥笑道:“都餓得咬人還嘴硬。若害得這打人的兄弟破了相,找不著媳婦可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