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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明著因公赴京,實際上則與逆黨聯絡,以他的身份,拿到一張清荔園的請帖不是難事,所以誰也不會注意到宴會中途,有位客人無故離席,又潛伏在馬車之下。
這樣一個站在江湖巔峰傲視群雄,又有著雙重身份的絕頂高手,的確不可能再看得上平平無奇的餘家,也不可能回餘家了。
那夜元三思口中的留情,其實也是一個下馬威。
他在此時此刻揭穿,不僅為了告訴崔不去,自己完全有能力殺他,更在暗示雲海十三樓能量之大。
本以為被左月局肅清的亂黨,既然可以隨意出入清荔園,對滿園子的人下手,自然也能做出更多的事情。
崔不去緩緩道:“距離魏朝徹底覆滅,已經過去許久,當今皇帝,並非當年滅魏之人,你報復他,又有何用?”
“我不是為了報復。”元三思搖頭,“賢侄,你也將我看得太低了,雲海十三樓,以下為棋盤,眾生為棋子,你若加入,自然能知道更多。”
崔不去嘴角微翹:“不就是謀朝篡位嗎,何必得如此高尚?你這樣的遊能力,實在無法服人,依我看,你們樓主的嘴巴起碼要比你厲害多了,不如讓他出來,或許我還會考慮一二。”
元三思笑道:“何必大先生出馬?有位貴客,你們許久不見了,他也很想念你,我便將他請出來,讓你們敘敘舊,請。”
他伸手往內室燭光方向一引,示意崔不去過去。
崔不去:“我有三位朋友,還在陣中,你若想誘之以利,是否最起碼該把他們先放出來?”
元三思卻道:“不必著急,他們都平安無事,你等會就能見到了。”
言下之意,竟是暗示鳳霄也被控制了。
崔不去微微蹙眉。
他頭一回泛起難以掌控的感覺。
甚至他還有一種預感,在前面那個斗室內,他也許會見到,一個並不想見的人。
崔不去起身,拋開手中竹杖。
他走得很穩。
既已有了微光,就不再需要依靠竹杖。
一步,一步。
他很快來到元三思面前,也望見了斗室之內的情景。
明亮潔淨,鑲嵌壁間的夜明珠微微發光,並非方才以為的燭火。
一人盤膝,坐在蒲草團上,背對著他。
那身影果然無比熟悉。
熟悉到崔不去維持不住冷硬的表情,連眼睛都流露出一絲震驚。
元三思微微一笑,似早已料到他的反應。
對方適時回過頭。
頭髮霜雪之色,一身衣袍洗得有些發白,面容依稀能看出從前的英俊。
他笑得那樣親切,熟悉,甚至還朝崔不去招手。
“你怎麼又將自己折騰成這樣,臉色變差了不少。”正如家中長輩對離家已久的子弟,語氣飽含關懷,又略帶責備。
但,崔不去只覺渾身血液,在那一瞬之間,悉數凍為冰霜。
他站立不動,半晌無言。
對方也沒有催促,反倒很有耐心地等待他的反應。
過了片刻,崔不去尋了對方面前那塊蒲團坐下,開門見山:“我沒想到是你,先生。”
範耘溫厚地笑:“若你能一早想到,我又如何堪陪你稱呼一聲先生呢?”
崔不去:“我記得你對我過,你生性不愛拘束,閒雲野鶴,連琉璃宮招攬,你也只肯任客卿之位,來去自由。”
範耘:“不錯,我是這麼過。”
崔不去:“你還過,你是名相范雎之後,畢生之願,是踐行範氏祖訓,為下尋一明君,覓盛世太平。”
範耘笑道:“不錯,我也這麼過,而且的確是這麼做的。”
崔不去直接冷笑:“我看不出一個躲藏暗處,蠅營狗苟的雲海十三樓,能比楊堅更加盛名!”
“多年不見,你這性子,還是這樣尖銳。但,刀是雙面刃,過於鋒利,有時傷人,也會傷及。”範耘搖搖頭。
崔不去在最初的震驚之後,面色很快便波瀾不驚,縱是範耘,一時也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難怪我自打進入這秘藏之處,就覺得手筆處處熟悉,那北斗雙璇陣,更是你親自傳授的陣法。當初你還與我過,下會布這陣法的人,寥寥無幾,而能夠安然離開的,更加少之又少。所以這一切,全都是局?”
範耘:“不,秘藏是真的,這裡面原本,也的確是魏帝為後人準備的退路,只是裡面的東西,早就被我們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