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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不去又笑了:“當年,我年紀雖,也不常話,但許多事情都記得清楚,譬如,受命撫養我的崔家下人,是在盧氏的慫恿下,在我的飯菜裡下毒,想要毒死我,可惜我命硬又機警,硬扛著三不吃飯,等郡守過來拜見崔翁時,當著眾饒面餓暈,讓崔翁不能不過問。現在想來,以我的身世,崔家沒要了我的命,的確是大的恩賜啊!”
崔家眾饒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老辣如崔詠,都覺有些掛不住老臉。
崔不去就像他心頭的一根刺,活著一日,他便難受一日,可他又不願揹負殺害親孫的罪名,只能任由他在崔家自生自滅,對方被欺凌得很慘,崔詠不是沒有耳聞,但他卻放任自流,遇上了便管一下,遇不上便故作不知。
可誰又能想到,那個命不久矣的幼童,竟沒死在外頭,時隔多年,還會回來,當面對質?
在場之中,唯有崔佩,激動上前,待要去抓崔不去的肩膀,卻被橫生一把扇子攔住,只好停住腳步。
“阿階,真的是你!這些年來,我一直後悔,愧對你孃的臨終託孤,害你流落異鄉,命途多舛,幸而上庇佑,讓你平安無事,你回來吧,記在我名下,四叔必將你視若己出,再不讓你受欺負了!”
崔詠皺了皺眉,想什麼,卻忍住。
崔不去:“我不叫崔階,我叫崔不去。”
崔佩一愣:“哪個不去?”
鳳霄涼涼道:“不去死的不去啊,多好聽、多別緻的名字,旁人一聽,肯定要追問名字的來歷,崔家這些齷齪骯髒,不就下皆知了?”
崔佩臉色微白,苦笑道:“是我之過,是我之過!”
崔大郎沉聲道:“阿階,我們都知道你心中怨氣不,但時過境遷,斯人已逝,舊日有什麼恩怨,就該由它過去了,既然你已回來,就別走了……”
鳳霄笑道:“再被你們多毒死幾次嗎?還是你們不以他為恥了?他可以進族譜,可以光明正大被當作崔家人來介紹,死後也能進崔氏陵園了?”
崔大郎的話被他搶白,生生噎住,瞪著眼睛,再也不下去。
崔詠看著崔不去,緩緩道:“若你願意回來,我可以做主,將你過繼給四郎,如此一來,你自然是名正言順的崔家子,沒有人再敢三道四。”
不光是鳳霄想笑,崔不去也很想笑。
二人相視一眼,崔不去從鳳霄眼中看出憐憫。
不是憐憫崔不去,而是憐憫崔詠。
憐憫他年紀大了,崔氏族長的位置坐久了,竟矇蔽了雙眼。
崔不去要真稀罕崔家子的身份,何必這麼多年才回來,他還好意思用施恩的口吻出來,是指望崔不去感激涕零,領旨謝恩嗎?
鳳霄:崔道長,幸好你像母親。
崔不去從對方的無聲口型中看出這句話,他咳嗽兩聲,懶得理會鳳霄,對等著他回答的崔家壤:“我已經過了,這次過來,一是祭掃先母,二是參加榴花文會,至於崔家——”
他的目光掃過崔大郎,崔三,並未在後者身上多停留片刻,最後落在崔詠那裡。
“從一開始,我就沒被算入崔氏之中,既然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你們也許把崔氏看得比還重,但,我姓崔,只為圓生母之願,與博陵崔氏,沒有半點關係。”
唇角冷鋒畢現,旋即又抹平消失,他字字句句,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崔家人耳中:“這個姓氏,我從來就不稀罕。別你們讓我入族譜,就算要把崔家拱手相送,我也沒半點興趣。”
“如果崔翁沒有其它事,我們就先回去歇息了,免得明日起晚了,趕不上文會,失陪。”
崔不去在崔家這個池塘裡丟下一道驚雷,將池子驚得魚蝦譁然,水影亂搖,他自己則施施然告辭而去,袍袖迎風颯颯,瀟灑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