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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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便宜,校方也就草草將就。於是一屆又一屆的女學生上廁所得彎著腿,洗個手得低著腰——如果一屁股坐下去,兒童號馬桶還會害人折腰。小浴缸注滿只到膝蓋高,鏡子直盯她們的胸部。
“老天,”父親說,“這簡直是給侏儒用的。”他原本想把舊衛浴裝置分裝到整棟旅館,至少他還明白客人不可能樂意上公共澡間,但還指望著能靠原有的裝置省一筆錢。話說回來,學校和旅館本來就沒什麼共通處。
“鏡子還能用,”母親說,“掛高一點就成了。”
“浴缸跟馬桶也可以用。”父親堅持。
“給誰用?”母親問。
“侏儒嗎?”巴布教練說。
“莉莉跟蛋蛋,”弗蘭妮說,“至少還能用幾年。”
還有跟桌子成套鎖在地下的椅子,父親也不願意丟。
“這些椅子好得很,”父親說,“坐起來很舒服。”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03 巴布教練的勝利季(2)
“上面還刻了名字,看起來蠻古怪的。”弗蘭克說。
“‘古怪’,弗蘭克?”弗蘭妮說。
“可是椅子非鎖在地上不可,”母親說,“客人不能搬來搬去。”
“客人搬旅館的傢俱幹嗎?”父親問道,“我是說,負責佈置的是我們,對不對?我也不准他們搬。”他說:“反正這一來,想搬也搬不了。”
“連餐廳也一樣?”母親問。
“一般人吃飽飯,總會想把椅子往後拉。”愛荷華巴布說。
“反正不行,”父親說,“叫他們把桌子往前推好了。”
“何不把桌子也鎖死?”弗蘭克建議。
“這主意才叫怪。”弗蘭妮說。後來她又說,弗蘭克太沒安全感,恐怕一輩子鎖死在地板上才舒服。
客房的裝潢隔間,包括衛浴裝置,理所當然耗掉最多工夫。水管弄得像貨運站的鐵軌一樣複雜,如果有人在四樓沖水,你可以聽見它流遍整個旅館——到處尋找去路。有些房間還有黑板。
“反正又不髒,”父親說,“有什麼關係?”
“是啊,”愛荷華巴布說,“還可以留言給下一個房客。”
“例如‘別再來這種鬼地方’!”弗蘭妮說。
“這都無所謂,”弗蘭克說,“我只想要自己的房間。”
“弗蘭克,”弗蘭妮說,“在旅館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間。”
甚至巴布教練也有一間,從得瑞退休後,校方就不再讓他住宿舍。巴布教練逐漸接受了這個主意,等我們要搬進去,他也準備好了。他對運動裝置特別關心,碎裂的黏土地排球場、陸上曲棍球場,還有籃球場的籃板和籃筐——網子早爛光了。
“再沒有比少了網子的籃筐更淒涼的了,”巴布說,“看了就難過。”
有一天我們看著工人啟動空氣鑽孔機,把校名從大門口嵌在磚牆裡的死灰色石板弄下來。他們弄到一半就停了——我確定是故意的——只留下“THOMPSON FEMALE SEMINARY”裡的“MALE SEMIN”(拼法接近 male semen,意指男性精液)。當天是星期五,所以那些字整個週末都留在上面。父親和母親很不高興,巴布教練則樂得很。
“你乾脆就叫這兒‘男性精液旅館’算了,”巴布教練對父親說,“這樣只要改一個字母。”巴布心情很好:球隊連戰連勝,而且他知道自己就要離開見鬼的得瑞中學了。
即使父親心情不好,他也很少表現在臉上(父親一向精力充沛——“精力生精力”。不論看我們的功課還是訓他的球隊,總是一再重複這句話)。父親沒辭掉得瑞的教職,也許是不敢,也許是母親不準。他想加快馬力整頓新罕布什爾旅館,但是還要一邊教三班英文兼冬春兩季的徑賽教練,所以馬力只能加一半。
弗蘭克在學校彷彿消失了,就像那群擺著好看的乳牛一樣,過一會兒就沒人記得他還存在。他很用功——功課對他似乎頗難——也去上必修的體育課,但沒什麼特別喜歡的運動,更沒優秀到可以加入校隊(大概也不打算加入)。他還是老樣子,又高又壯,笨拙得可以。
弗蘭克(十六歲時)在嘴上留了一撇鬍子,年紀看起來大多了。他那副天真如小狗的脫線樣——例如那雙遲鈍的腳——令人覺得,有朝一日,或許他會變成頗具架勢的大塊頭雄犬。但是要弗蘭克的氣概和身材相稱,恐怕得等下輩子。他沒有朋友,但我們都不擔心;弗蘭克本來就沒交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