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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實在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才赫然發現他腰間的血已經滲出了鎧甲,而他的臉色極是蒼白,更顯出他眸子的深不可測。
“你……”
“你說得對,是我不好,不該強留你,你助我破陣退敵,已是幫了我極大的忙,是我貪心了。”他慢慢地說道,一字一句,極其緩慢,像是極沉重,又像輕得不著力,“我不該怪你,你想辦法脫身,並沒有錯,而且你救了我,也並沒有想要我死。”
相夏至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他緩緩撒開劍,劍尖點地,“你走吧。”
“侯爺……”
“我承你助我之情,謝你救我之恩,你……”他別過眼,垂眸看他的劍,“你日後若有什麼難處,如果我能幫上忙,必定不遺餘力,竭盡所能。”
他此諾一出,若是別人,當欣喜萬分,而相夏至聽了,心裡卻是說不清一股難言滋味,有點慨嘆,有點歉疚,又有點……心酸。
她開了口,卻是:“你的傷口又裂了。”
“沒什麼,不是致命的傷。”
他真懂怎麼要她愧疚!“可是你的失血量卻會致命。”
望月笑了,笑得很淡,也很輕鬆,“那麼,居士,麻煩你幫個忙。”
“好。”她立即點頭,是要她幫他操習新士卒,還是演練新陣法?絕對沒問題!
咦?不對,她是要走的,怎麼昏了頭要幫他操演士卒隊陣?一定是太感動他手下留情以至一時有點糊塗。不知他要她上刀山還是下油鍋?哎,總之希望不要讓她太為難。
“麻煩你幫我把鎧甲脫掉。”
什麼?她一愣,“鎧甲?”
他微笑著點點頭,“嗯,鎧甲很重。”
“哦。”她不知不覺上前,只一步,就站到他身前,很快幫他把沉重的鎧甲除下,見了他腰上滲血的部位,暗紅一片,觸目驚心,她只能非常厚顏地當做沒瞧見。
“多謝你。”
他的氣息拂在她耳畔,像當日在錡望臺的情形,那時他在身後,現在他在面前,那時她想躲,現在卻油然而生了一種隱隱的卻又似深刻的懷念。
他對她,真的是很好的。赤誠而寬厚,雖然幾次因他身世之秘話帶威脅,卻始終當她至交親朋般相待,一片坦摯。甚至有時拿她當親妹般呵護照顧,不輸對衛廚子。
是她傷了他。
“你保重。”她退開一步,輕聲道。
他靜靜地看她,“你也保重。”
她轉身,然而剛邁出第一步,一個念頭倏地滑過心頭——
他為什麼讓她幫他脫鎧甲?
除非……他連自行脫鎧甲的力氣都沒有,所以才請她“幫個忙”。
進裂的傷、大量流失的血——
他在硬撐!
她驀地轉回身,正看見他搖搖欲墜,勉強向她笑了一笑,然後倒下去。
“望月!”
她撲了上去,及時抱住他。
第六章
那是少年時候的事了,很久很久以前。
其實以他的年紀,遠遠比不上一位滄桑老人的過往來得久遠,但偶爾回想起來,卻好似前世的記憶。
他還記得那座美麗的山谷,稱為“相思”。
山谷在北方,卻有著南方特有的一種樹木和那個旖旎而纏綿的名字。
山谷中有座“天坑”,那是一處絕地,是當地人對四面峭壁,中間深不見底終年煙霧繚繞的深峽絕谷的稱呼。
他那次從戰場歸京,身上負了重傷,在相思谷被人追擊,墜下天坑絕地。
本以為必死無疑,誰知墜到中途,竟有凌空懸在峭壁上的一張大網,正好接住他。
之後,他見到了流雲——住在天坑絕地裡的一位奇人。她精通奇門遁甲,五行八卦,醫術藥理——他雖然並不曾與她說過一句話,卻知道了她救過很多墜入天坑裡的人,並將他們醫好後送出天坑絕地。凌空的網是她結的,為了使更多或失足或被迫墜崖的人重獲生機。
流雲會吹簫,那簫聲勾起他遙遠的童時記憶。想起遠在千里之外的故土家人,親如雙生卻離散多年的兄長。當年,兄長弄簫,他吹笛,小小的年紀,已是瘦西湖畔煙雨揚州衛家的驕傲。
他心裡一直覺得,流雲像住在凡塵的一位散仙,她的存在,始終像一場夢境,虛幻而飄渺。可是她又確確實實就在那裡,溫柔地笑著,伸出她暖乎乎的手,讓他切切實實地感受到。
那是一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