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立定後,才驚覺竟身處重重包圍之中,數不清的刀戟兵器迎面襲來,瞬間而至,令人窒息。他叱了一聲,手中佩劍已成一道光芒,亂軍陣中,猶如劃出一道奪人心魂的虹。
虹中濃豔熾烈,是噴濺四射的血。
其中也有他的血——他一運力,腰上傷處就抽搐一下,像塞不住的決口。瓦刺人所用兵器中有專門鑄了放血刺的,他所受一擊不僅深重,且正處血脈彙集之處。
眼前一陣昏眩,這回縱使瓦刺所佈陣中不出現幻境,他也看見幻象了:一襲青衫飛揚,相夏至策馬飛奔而來。
她自然是不會來的。
可是,他分明聽見馬蹄達達作響,節奏那樣急迫清晰,像震在他的心版上。
戰馬蕭蕭嘶鳴,衝開聚得密不透風的人牆,金戈相擊,吶喊震天,辨不清哪是大明兵將,哪是瓦刺士卒。
千軍萬馬中,他只看見一隻纖弱的手臂伸向他,叫了一聲:“望月!”
是相夏至。
他探出手臂,握住馬背上的她的手。
——***——
暮色微黠,夜拖著遲緩的步子,跚跚而來。
棲蝶峽,名雖優雅,卻是出了名的險壁惡水,只有一小塊隱蔽的綠地,不知是誰無心插柳柳成陰,夏至節氣間,倒也漫天楊花柳絮,猶如塞外江南。
相夏至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的血總算止住了。
“怎麼會傷得這樣重,存心害我愧疚。”她喃喃道,偷瞄躺在地上的重傷者,“我知道是我不好,引景千里入陣擾亂你心神,本以為讓你受一點小傷,無暇注意我,我也好功成身退,可是你運氣不好,誤闖死門,這不是我能算到的,我救你出來,就當彌補你一點點。”說起來理很直卻氣不壯,“我不是存心害你,誰叫你獨斷專行,要將我強留在邊城。”
將他身上敞開的鎧甲重新系好,再看看自己撕得七零八落的袍子,不由苦笑,“我的衣裳都捐獻給你裹傷了,我也快沒法見人了,所以我牽走馬,乾糧和水留給你,反正你一時也走不動,只待有人來接你就好。”
星子逐漸爬滿天幕,晴朗的白晝後緊接是晴朗的夜,塞北的冬嚴寒,夏便酷熱,而熱氣消散的夏夜,卻是讓人神清氣朗的好時候。
因此,她要在這個美好的夏夜開溜。
“你放心,破陣後的清殘掃餘整修編隊的雜事我已事先交代好,你的部下精明強幹,實在是你領導有方。”稱讚完,她又誠心誠意懺悔,“我不是棄你於不顧,只不過你既然肯定……呃,應該?唉,你絕死不了的,所以請不要怪我溜之大吉,我知道你心地寬容,不會計較我的卑劣行徑,反正你之前也欠我一次,我現在討回來,一來一往,也算扯平。因此,因此……唉,我走就走,哪來這麼多廢話!”
她下定決心牽馬而行,可是行了幾丈遠,又停下來。
“我若是心軟回頭,就是蠢了。”煩惱地甩了甩頭,她驀地大聲叫,“就算你真的做了鬼,也不要怨我纏我好不好?”
“不好。”低沉的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
一股徹入骨髓的冷逐步蔓延全身,而感覺更切實的,是頸間的那一刃冰涼。
“我記得你的佩劍已經在路上顛簸掉了。”
“你不是要看我的劍,這就是了。”
她一動也不敢動,勉強笑道:“侯爺,原來您不僅劍法妙,輕功也這樣好,您什麼時候起身到了我背後,我都沒發覺。”
“這不算什麼。”
“那我剛才自言自語那些話,您實際也聽到了?”
“差不多。”
她喪氣地垂下頭,“那我沒什麼可說了,您動手吧。”
“我有要說的。”
她心中小小地升起一線希望,“侯爺想說什麼?”
“你轉過來。”
“呃?哦。”她不敢不從,忍著脊上蜿蜒爬行的寒氣,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來,生怕一個不小心沒站穩撞到劍上。
“你為什麼不抬頭?”
“我愧對侯爺。”很想擠出幾滴眼淚以示悔不當初後悔萬分追悔莫及,可是眼睛不爭氣,半絲霧氣也不出現。
“嗯,你愧對我,我待你哪裡不好?讓你這樣急著離開邊關,甚至不惜致我於死地?”
她心中劇跳一下,乾笑道:“侯爺,您這樣說,會讓我誤會您對我有意,而且,我也並沒想致您於死地,只是……唉,計算上出了一點誤差,我也不想這樣的。”
他沉默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