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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怎樣(3)
田馨住在紐約州,何洛坐火車去看她,到了站,就在月臺上等著。路基旁邊有半人高的蒿草,鐵軌蜿蜒,天空藍得讓人想要融化在裡面。陽光刺眼,她抬手逆光尋覓,手掌被勾勒出半透明的橘紅邊緣。以為下一秒,就看到他轉身地笑,說:“什麼棒棒糖,牙都酸倒了。”
或者是高中畢業的夏天,火車站的分離,兩隻拳頭碰在一起,手指齒輪一樣契合。
還是那個冬天,繞在他身後,說:“舉起手來,不許動。”他笑著,嗓音深沉:“劫財劫色?劫財我沒有,劫色,勉為其難,從了吧。”
早知今日,寧可當初一個人在陌生的土地上掙扎孤獨,也好過今天的苦痛惆悵。
田馨來了,長髮幾乎到腰,淡淡的眼影唇膏,依舊眼神靈動,但舉手投足更像個嫵媚的小女人。二人在站臺上熱烈擁抱。“洛洛,想死我了!”她激動得手舞足蹈,用力拍著何洛的後背。何洛鼻子一酸,整個人疲倦地不想說話。
“馮蕭怎麼沒和你來?”路上田馨問。
“他昨天說實驗室事情多,就不過來了。”
“噢……你們,沒吵架吧?”
“怎麼這麼問?”
“你眼睛是腫的,還很厲害呢。”
何洛從倒後鏡裡打量自己,想起早晨醒來時溼漉漉的臉頰,沉默不語。她趴在田馨家的客房的床上睡不著,陽光暖暖地灑在被子上。田馨推門進來,躡手躡腳把一杯水放在床頭,看何洛睜著眼睛,嚇了一跳。
“想什麼呢?不累?”
“累,這兩天太累了。”
“那還睜著眼睛,特別想我吧,很多話想說吧。”
“是。我忽然想到那次去看他,給他熬粥。”
“然後某人吃飽喝足,心滿意得地睡覺了,你一個人愁腸百結想要地老天荒,是吧?”田馨頗不屑地哂笑,“那時候這小子最得意了,還不用給你承諾,還有你毫無怨言陪在身邊。我真恨不得拿拖布扔他。”
“你一直想拿拖布扔他。”何洛笑,“高中就是。”
“但你一直捨不得讓我扔。”
“有麼?”
“怎麼忽然想到他了。”
“他來找我了,昨天。”
“找你?昨天?”田馨大叫,“你說美國!去馮蕭現在住的地方?這不是搗亂麼?”
何洛把經過說了一遍。
“女人啊女人……”田馨嘆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馮蕭倒是瞭解你,如果他去送你,只會更加讓你念念不忘,現在好,你自己就不斷反省了。”
“我送章遠去車站,一路上都在想馮蕭那句話,‘你一定會找回來’。”何洛微闔雙眼,“原來一直是他照顧我,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像一個孩子,特別怕我一去不返的樣子。”
“你說,馮蕭會不會已經知道,你想要冷靜一段時間,所以覺得留也留不住你?”
何洛不語。
田馨又問:“那你要和章遠重新開始麼?”
何洛依舊不說話。
“我就說麼,他一句愛你,一所房子,算什麼?”田馨攥緊何洛的手,“別人不知道,我知道你大四最後多難過。是他推開你的,憑什麼他說不要,就不要;他說回頭吧,你就要屁顛屁顛接受他?一定讓他再吃點苦頭,才能讓我解氣。”
“我本來打算找時間和馮蕭說,讓我一個人仔細想想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但是章遠來了,我反而不知道如何和馮蕭開口,似乎我有別的動機。”何洛倦倦地說,“但我想,他已經察覺了,早上他送我去車站,不過是一個goodbyekiss,我就渾身僵硬。”
“這麼誇張?這下別說煮飯,燒水都不成了。”田馨瞪大眼,憤憤地斷言,“章遠這個男人是禍水。”又無奈地嘆氣,“洛洛你可別哭。以前高中都是你罩著我,現在是我老公罩著我,你知道我不會哄人的,你一哭我就麻爪了。算了算了,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援你就是了。哪怕你決定回到章遠那個臭小子身邊,哼,算他運氣。不過,你就不用勉強自己了。”
何洛笑了:“你一會兒支援馮蕭,一會兒支援章遠。田馨你真是牆頭草,到底幫誰?”
田馨也笑:“傻瓜,我又不是他們的七大姑八大姨,幫他們幹什麼?我始終站在你這邊,你和誰在一起開心,我就支援誰!”
何洛心中溫暖,反手拉住好友的胳膊,蜷起身子來,額頭抵著膝蓋。
只是在章遠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