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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
曹璃走到書櫃邊,翻著藥書,半天了,卻連半個字都讀不下去,於是放下書,她走進院子,看著結上薄冰的水缸裡,浮著一輪亮晃晃的明月。
又是十五了,來到未秧村已經將近三個月了,如果文婆婆沒猜錯,父皇的事……也就這一、兩個月了。
她從邱燮文那裡得知,入冬以來,京城地面和鄰近幾省都沒下過半場雪。
老人家們都知道,一冬無雪,明年準是蝗蟲大作,秧無收、糧無種、饑荒臨頭,看來,老天爺要收人了。
今年各地官員已經好幾個月沒發俸祿,由此可見民間疾苦,宮內開支無度,部衙上下官員貪墨,國庫虧空,民不聊生。
這是天譴吶,天怒者誰?
於是,人心惶惶,傳言像風般吹送,政潮暗流洶湧。
皇帝做了好幾場壇羅天大醮祈雪,天空卻仍然不見半點雲,高僧、名士,所有人提的方法全試遍了,天公依舊不作美。
皇帝找不到其他辦法,只好向天下臣民頒罪已詔。
曹璃心知,政變即將到來,爺皇難保,她只求別讓太多的百姓捲入當中,只求宮裡的弟弟哥哥能保住性命。
一陣雜沓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來人不少。這麼晚了,會是誰?
遠遠地,幾個人抬著一張擔架朝草屋方向走來,就著月光,她認出那群人當中有尉遲光、有邱先生,還有平時跟在大將軍身邊的幾個人,清一色的黑衣、面罩,他們又趁著夜色去做什麼大事?
上回,他們送被箭射傷的尉遲光來此;再上回,一群中毒的男人被架來就醫,這次呢,又輪到誰?
尉遲光走近,他取下面罩,曹璃看見他臉上的凝重。
突地,眼皮子猛跳,跳得她心驚膽顫。架子上抬的是誰?說不出口的鬱壘堆在胸口,一個念頭跳上來。是他嗎?不,她不猜,一個字都不猜。
她不等他們來到門口,反身,飛快跑回屋子,她全身抖如篩糠,心懸在嗓子眼上,她一面鼓吹自己冷靜,一面從櫃子裡取出針、刀、剪子、藥粉、參片……所有想得到的東西,她都找出來。
她才定到桌邊,東西還沒擺齊全,人就抬了進來。
她沒猜錯!看見躺在血泊裡的軒轅竟,一個哆嗦,曹璃手裡的東西掉了下來。匡啷一聲,驚了自己。
他滿身是血,觸目驚心。
會死嗎?她猛地搖頭。不,他怎麼會死?誰有本事弄死他?
他不會死也不能死,他們一個是玉面觀音、一個是冷麵修羅,誰也離不了誰。
離不了?他們已經離不了對方?是嗎?是這樣嗎?她沒搞錯?
不對,此刻不能再想,也不宜再想這個,她是大夫,必須冷靜。
曹璃定了定心,指揮大家,“兩個人到廚房燒沸水,一個人去跟張大嬸借酒,多燒兩炭盆子,這屋裡太冷,一個人幫我到藥鋪子抓藥,還有……你。”她指了指尉遲光。“你去把他的衣服除下,被血凝住的不可以硬扯,用剪子剪開。”
話說完,她略略看過軒轅竟。他身上有兩道傷口,一個在左腰側,長三寸,一個在右手臂上,刀劍傷,傷口俐落,是高手所為。
她先到桌邊開藥方,交予旁人抓藥煎藥,然後跑到屋外,她深吸氣、深呼氣,白白的霧氣模糊了眼睛。
她一拳一拳槌著胸口,壓迫自己的心臟安定,她顧不得水缸裡的水已結上薄冰,手伸進去,狠狠搓洗上面的墨跡。
看著屋裡,她一甩頭,奔進屋,在燭光邊暖手,她不斷喃喃自語,“千萬別手腳忙亂,呵,先止血、再縫傷口、以參養氣……”
“靈樞姑娘,都弄好了。”
“好。”曹璃回身到床邊,深吸氣、用力點頭,她用兩手緊緊壓住傷口上方,血一時止不住,仍然從她的指縫流出來。“沒事的,沒事的,我可以止得住,一定可以止住……”
她的心臟緊緊在抽搐,她沒發現自己的眼淚和他的血一樣,不斷往外流。
她的聲音哽咽,還不停地對自己說:“我可以的,我是名醫,這是小傷,我絕對可以治得好……”
一隻溫暖的大手落在她肩膀上,曹璃沒回頭,但她知道,那是尉遲光。她咬緊了下唇,咬出幾分血腥味。
這是她第二回嚐到血腥,第一次,她咬出的是他的血。
她的淚水滴到他唇邊,還有意識的軒轅竟嚐到味道,他勉強張開眼,動手擦去她的淚水。
“乖,不要哭,我沒事。”他難得溫柔,卻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