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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有一臺拖拉機遠遠的冒出來,如同小人國的玩具。越野車則象一隻流利的剪刀手,將這幅高原巨綢劃開,滑過之後,那綢子自然相連,光滑得沒有一絲痕跡,彷彿從來沒被任何東西碰過。
為什麼南麓沒有這樣的清透與虛幻。印度洋的暖溼氣流令那裡常常迷霧難散。
正南方,穿過長而略顯陰暗的小巷是陶藝場。巴德崗這樣的陶藝場有大大小小四五處。
這裡的陶藝簡樸到不能簡樸。
男人用的永遠是雙手和棍棒。和泥。搗轉板。女人用的永遠是最古老的剃刀。修整陶坯的邊緣。然後是最原始的晾曬方式,擺在太陽地裡。鴿子偶爾會佔據幾個罐口,留下細微而自然的爪印。成品是那種最單調的灰色。土質在一千七百年來的迷離陽光下呈現著沉重的粗糙感。
如同陶罐一樣,只要太陽騰空,小鎮的男人們就喜歡站成一排或堆坐一處。看熱鬧。聊天。冥想。有的還跟狗打鬧在一處。
布加利寺對過寺臺上那個打坐的老者對平安說,佛讓我們貧窮,安閒,所以我們願意接受。
他的英語純正,流利。他戴著那副老舊的金邊墨鏡。你永遠望不到他說這話時的眼神。
如同布加利側牆上那十五世紀就有的孔雀窗,撇開精緻而鮮活的雕刻、裝飾,永遠都是外面的人無法看到裡面,而窗內的人卻把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那一日,天黑時平安找不到回shiva的路。偶爾有人經過她身邊,卻沒一個能聽得懂英語。天又開始下霧。
為了不兜兜轉轉,她在屈指可數的幾個路燈杆上做了不同的數字標記。可轉了兩圈,發覺那是幾個順序沒變化的數字。她在Inacno… Golmadhi一線的小巷子裡迷失了。
再後來,半個鐘頭裡,她在街角某個重複的路燈下兩次看見那個拜拉那神廟下遇過的人們嘴裡的瘋女人。她們沒有走向對方。那女人就那麼望著平安。還是上午的眼神。
再後來,那個瘋女人不見了。迷宮一般的巷子裡沒有一個人。遠遠有三兩隻野狗的眼睛閃爍。平安站著不動,想不明白怎麼會在這麼點兒大的地方轉了向。
再後來,那瘋女人領來了個高高瘦瘦的學生。那學生走近平安,用英語問她是否要幫忙。突然間,平安彷彿回到了與karma girl穿梭在泰米爾街頭的第一個夜晚。
那巷子並不錯綜複雜。學生領著平安穿過兩段不長的破舊住宅的庭院,不到十分鐘就看到白天那三叉路口的公用水閥。
她問他,知道那女人的過往嗎,她真的象當地人所說的是瘋子嗎。
不清楚,鎮上的確不少人這樣說,還驅逐她,但他沒見過,她對孩子們很友善。學生這樣回答。
第二天上午平安離開這座小鎮。
同樣是迷霧與陽光籠罩下的維特薩拉神廟,可以與帕坦的克利須那神廟媲美。臺階上坐著一對外國情侶,雙雙翹著腳,伸長了脖子張望。好象歐洲經典電影那樣。
經過他們身邊的當地人,背書包的孩子,頂著重桶的汲水婦,……依舊行色匆匆。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七)半 光(6)
原住民的東西大多淌在血液裡、骨髓裡,是與生俱來的。
過客始終是過客。外來者始終是外來者。粗解。窺視。就算如有的外鄉人一樣長期留守,再怎樣努力學習異域的歷史和文化,都無法深刻融入,至始至終逃脫不掉那份本質上的離。
所以,平安想起或者再次聽到同胞和老外們用不同的語言提及“只要有德國在,就有巴德崗”,會順其自然的滋生反感。
可以表明支援與否的態度,可以捐多捐少資金和人力出來,但千萬別說只要有誰就會擁有或保住另一個誰。那根本是狂妄。是*。是越走越遠的背離。
好比試圖讓佛長出天使的翅膀。就算插的是動力翼也沒用。是不是闊綽的中東人也加入這個陣營,佛的頭頂上還得頂著半個月亮?
只有午後的兩三個小時,高原的陽光才是真實的芒。
大眾旅社那個頭不高的女人站在尖銳的芒裡,操著濃重的川音,來嘛來嘛,我這裡是全城最好,只有這裡能洗熱水澡。
人們爬上二樓看了看,並不相信,繼續開車尋找。十分鐘又兜回大眾門口。
老闆娘樂了,還不信,怎麼樣,給我證件登記哈吧。
老闆娘是四川南充的,很爽朗。她看不懂平安的護照,讓平安教她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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