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與爭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有那麼一日,平安在自己的夜夢裡也聽到如此聲響,她早已深知那是入眠者的苦痛,還有壓制。她便當她和她的影子並排一起,並且全不得安然。
她用半隻眼望見那影子。那影子也許同樣正望著她。她看不見影子是否有五官,也包括眼睛。而後不需要鏡子,不需要牆壁,以及黑暗中的朦朧光。彼此愈加平等,並足夠若即若離。
誰人能想象這場景。一個唯餘自我的異常清醒的夜的場景。
這一切與孤獨無關,卻褪不掉那層孤獨的膜。人永遠不是平日裡表面看到的那樣,不管他(她)身邊圍繞著多少人,抑或者根本是一個灑脫毫不在乎的人。
這時,番茄和她的影子早已不再通紅,小果的夢影可否跟她身體的回甘一樣安詳呢。
也許,說到這裡,寫到這裡,看到這裡,每個人都可能清楚,那影子是自己內心深處的,好比人當那影子是人的影子,而那影子當人是它的影子一樣。
《金剛經》有云:“凡所有相,皆為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大概就是對這種暗夜影像的解釋之一吧。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七)半 光(3)
shiva很冷清,夥計們都沒起來。
天色很早。喜馬拉雅的南北時差有兩個鐘頭。平安總是按國內的時點起床出門。
維特薩拉女神廟的轉角處,平安差點兒與一個背婦撞個滿懷。那女人頭頂綁著粗躁的皮帶,身後的麻包高過腦袋,以至於令她低頭彎腰的走路根本看不見轉角有人過來。
衝撞讓平安感受到她身後的重量。而那女人沒有任何反應,繼續埋頭走自己的。
巴德崗的寺廟建築似乎微縮了帕坦,但又有所不同,完整,乾淨,不拖沓。
但核心仍是印度教風格,追求動態變化力度,甚至戲劇化,比如那些多面多臂或半人半獸的怪誕動物神像,以呈現動盪、繁複、誇張的巴洛克風格為終極目標。
這種巴洛克風格並不完全排斥靜態的特徵,以動顯靜,不違背“寂靜”是印度古老吠檀多哲學關於“梵”的本義之一。那些誇張與激動是本教宇宙論崇尚生命活力的充分體現。
對比起來,藏傳佛教也是受到這樣的影響甚至同化,在建築上不比一般佛教建築內向、靜穆,以另一種方式和力道深入心靈。
在55窗宮平安流連了很久。那是一種黑色檀香木雕花窗。
然而在粗略影像中,她再次忍不住關注其裝飾的邊緣雕刻。這種邊緣雕刻與主體雕刻體現為不融,多少是突兀的感受。
撇開襯比的慣性思維,固執的將其從整體中割裂出來,是試圖從另一種角度揣解創造者的心思。疏離是他們和她必然的認知手段。而孤絕是美學的核心之一。
比如以烏鴉為原型的邊緣雕刻。這種鳥在喜馬拉雅南麓終日翻飛無休,卻不會被認為不祥不潔。
有一種說法,喜馬拉雅北麓的人們崇尚*,鷹鷲便是逝者的守護神。而在南麓,喪葬方式通常是燒屍,烏鴉則成為守護神。
同樣對待死亡,世界上最高最遼闊山脈兩側的人們用了都會飛翔的六道輪迴之物來送別輪迴本身,不會按照人們倫常理解的來區分輕重貴賤。
轉過東北方向的小巷,很快進入到當地人的居住區。
斜對面是個肉鋪,用幾根土坯柱子與街道相隔。
穿著灰格子襯衫的胖屠戶賣力的剁著肉。那些肉看起來不象豬肉,也不象牛羊肉。
他周圍圍著幾個人,就那麼看著。一隻灰白的賴皮狗端坐在小街中央遠遠的望著,眼睛一眨不眨。
三叉路口有個公用水閥。與國內那種鄉鎮地區的打水閥相似,需要人不斷的上下壓鐵製手柄才能出水的那種。
水閥處聚集著好幾個身披沙麗的女人,也有男人夾雜其中。水龍頭下堆滿了大小不一的桶。
壓手柄的人很吃力,可水卻出得很小。
那些人沒有表情。他們已經習慣這種速度。如同帕坦曼嘉噴池的人們一樣。
轉了一圈,平安決定拐去另外三個方向。她重新回到巴特薩拉神廟。
殿臺上掛著一大一小兩個銅鐘。大的那個有一米高,顯得異常沉重。正好趕上當地時間的早8點,有個男人很專注的撞著鍾。
一群人正圍著一個身穿綠色牛角肩長袍的帥氣的白人小夥子在廟外攝像。好象在搞電影外景。一打聽才知是給什麼書拍插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