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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隊員,都是這樣。
(七)半 光(1)
出日土,路邊還是那個進入班公錯的安檢站。靜悄悄的。守衛只有兩個。大多數戰士應該還沒起床。
檢查證件的竟是前一日因貝瑪突然靠近而跳得遠遠的小兵。
他這次沒再跳開。他主動衝著還沒睡醒的貝瑪樂,衝著所有人樂。那笑容憨厚而靦腆。
太陽出來了。是以極白極尖的芒的方式散射。經過窗玻璃變得愈加散亂。
前面突然現出一段狹窄溼地。
金黃的蓬草中可見水澤的灰藍痕跡,並且粗細不勻。牛羊散佈成黑白色的珍珠。紅色袍子的牧者遠遠站成一尊雕塑。對面青色山巒上清晰顯出巨大粗黑的手指印,那是高原千百年的溝壑。
有鳥群。普布小聲嘀咕著,並放緩車速。
果然是。而且很大一片。普布的眼睛如同高原上的鷹鷲那般銳利。
人們瘋狂的撲下車,撲向水邊。
高原上的野生鳥類極為敏感,很細微的動靜便會驚擾到它們。它們一陣陣的迅速騰起。
雖然已經十點半了,但對於阿里仍舊是清晨。
高原的風硬生生將那陽光剝得更細,如同抽成一根根銀線,還時不時在中途把線吹歪,掠奪著單薄的熱量。眼睛裡的溫暖,到身上變成稜稜刺痛。
然而善飛者不懼。仍舊不斷的飛騰。或一字排開分不出彼此。或依賴灰白翅膀演繹sin、cos的數學邏輯。水面跟著飛濺起白色的花柱。抑或者還混有它們的倒影。
飛鳥喜歡在水上書寫。一生,一天,一個句子。
一輛六輪的拖拉機冒著黑煙駛來。方向盤後的藏族漢子戴著氈帽和墨鏡。
轟隆隆的車廂裡坐著紅綠相間棉袍、裹著粉紅圍巾和白色羊毛帽子的女人。身邊是個蓬亂著長髮的孩子。車欄杆上拴著一頭羊,有節奏的顛著肥碩的屁股。
那漢子和那孩子,甚至那隻羊,都側頭看平安他們車隊。只有那女人沒任何反應,就那麼端端的坐著。卷卷的帽子頂部露著鮮豔的紅。
這是典型的藏北人家。流動的。比飛鳥動人,溫暖,不為風所剝離。
臨近正午,車隊來到一個村莊。GPS上顯示此地接近熱邦鄉。
村民們三三兩兩的聚成一堆。或兩人抬著寬大的篩框來回搖晃,青稞粒從篩子孔裡落下來,均勻的撒落成丘。或單獨鏟著掃著,讓散亂團聚。孩子也沒閒著,拖著籃子,抱著舊舊的掃把頭。
村民們不會說漢語,看見外來人唯有憨憨的笑。有的扯起喉嚨嘹著最原滋原味的歌謠。沒人知道他們唱的是什麼。連司機也聽不懂。
你聽過那種最土的藏族歌謠嗎。平安問我。
聽過。
那是描述不出的,沒親歷過的人體會不出,錄下來播給他們也無法共鳴。即便一塊走過的人們可能理解也不同。回上海睡不著的時候,我就看那些藏族老鄉篩曬青稞的照片,耳邊總能迴響起那歌聲,好象眼前浮過珍珠一般。
珍珠?想象不來。可是,我的耳鼓裡同樣斷續而悠長,好象剛剛上漲的海水漫過灘頭鵝卵,一粒粒輕柔可數。該如何描募。永無鄉。我當日在拉薩木土茶館與你說的,過了獅泉河才找到感覺,就是這感受。
永無鄉。平安眼睛一亮。比那更濃烈,以至於讓我後來不願意那麼早回拉薩。這到底是出於對藏本身的純粹,還是源自對內心想要的那份頑固。也許都有了。前者幫著達成了後者,後者才越發堅持。
呵呵。我覺得她說得好象不止是藏啦。
平安開啟後艙門取車載幕布。滾落了一地小番茄。
那是在獅泉河他們這臺車單獨做的補給採買。還有那些比石頭還硬的月餅。包括司機在內明明沒人愛吃那玩意。可樹非要堅持。因為跟他吵架的男鴛帶了,他們也得有。平安不想跟他理論有沒有必要,乾脆隨他好啦。
裝番茄的塑膠袋顛漏了。平安貓著腰揀拾。普布也手忙腳亂的幫忙。後面兩米處另一臺車門哧哧的笑聲。是那隻一直自稱大度寬容的男鴛發出的。
突然湧上頭的鮮血讓她非要拯救那些紅色小果。她的臉憋得慘白,好象缺氧一般。終於保住了大部分。
這是兩車什麼人。平安聽過老唐跟樹私語過:烏合之眾。
她沒想過那麼嚴重。因為至少都是成年人,應該懂得。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好比大家當初鄭重其事的簽下包括不追趕野生動物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