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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電話那端傳來奚衍婷的哭聲。
賀熹把給媽媽打電話惹她哭了的事情和賀珩說了,賀珩聽後沉默了很久才說:“你媽媽總說怕你孤單想再要個孩子,等好不容易有了,卻因為我出任務沒時間陪她去醫院做檢查,她路上遇到了意外,孩子就……”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一個失去人性的歹徒為報復賀珩抓了其兄被判了死刑,他開著卡車撞翻了奚衍婷所乘坐的計程車,就這樣,孩子沒有了。儘管不是賀珩的錯,可奚家二老在女兒經歷九死一生後再也不能原諒女婿。
記得賀珩趕到醫院的時候,奚衍婷還在搶救室裡,奚父顫抖著賞了他一巴掌,罵道:“婷婷是你妻子,你是怎麼照顧她的?”
躲也沒躲地捱了岳父的掌摑,賀珩只能低著頭不停地說:“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我的錯……”
奚衍婷出院後好長一段時間都不肯開口說話,只是摟著賀熹,撫著平坦的小腹坐在陽臺上發呆,沒多久她就提出了離婚。當挽留變得於是無補,賀珩在客廳抽了一夜的煙,最後他懇求道:“把女兒留給我,我以命發誓,決不讓她出事。” 他不願意為妻子放棄事業,他不能自私地強留她在身邊,以她柔弱的性子,需要一個顧家的好男人來照顧,他覺得既然自己無法給她安定平靜的生活,就放她走吧。
奚衍婷自然是不同意的,她哽咽地說:“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小七。”
“請你把她留給我。我答應你,一定給她最好的照顧,你隨時可以來看她,即便我們分開了,她也是我們共有的,行嗎?”停頓了片刻,賀珩抹了把臉,背過身去:“你已經要離開了,小七就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這句話的份量太重,蘊含的感情壓得彼此喘不過氣來。奚衍婷哭了,賀珩的淚只能落在心裡。第二天,他們離婚了,除了小七,賀珩把所有都給了妻子。而除了他們一家三口的合影,奚衍婷什麼都沒帶走。
賀珩實現了他的諾言,給了賀熹最深沉厚重的愛,堅持不再婚。而奚衍婷身邊向來不乏追求者,無論是父母還是身邊的朋友都苦口婆心地勸她,她卻固執地單身至今。如今十八年過去,奚家二老終於開始後悔不該逼女兒和女婿離婚。因為他們發現,除了賀珩,沒人能夠承載女兒的幸福。可這一切,似乎為時已晚。他們再也無法收回當年那句:“如果你堅持和他過下去,就不要認我們了。我們把你養這麼大,不想成天擔驚受怕地過日子,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樣的話。
這是賀珩第一次對賀熹提及和奚衍婷離婚的事,小的時候賀熹不懂問,長大了又怕惹爸爸傷心不敢問,之前從爺爺口中了知道一些,單純地以為僅僅是因為父親所從事的職業的原故,卻不曾想中間有這樣的曲折。
回到公寓,賀熹給奚衍婷發郵件,她說:“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傷心的。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和爸爸已經沒有多少個十八年可以相互等待。回家吧,我們等你!”
與此同時,賀珩第一次沒有以女兒為藉口打電話給奚衍婷,他對大洋彼岸的妻子說:“我訂了明天的機票。”停頓了很久,他終於把埋藏在心裡多年的話說出了口:“我想過了,與其勉強不愛,不如努力去愛。衍婷,我去接你回家。”
直到現在,沒有人知道在那次車禍後奚衍婷喪失了生育能力。賀珩更是被蒙在骨裡,根本不知道一心想為他再添一兒半女的妻子不能再有小孩子了。這其實才是促始她提出離婚的真正原因。如果他知道,他決不可能放她走,還她所謂的自由和平靜。
或許在外人看來因這樣的理由分開是可笑的,更是不值得的。可傳統的奚衍婷卻覺得,賀家就賀衍和賀珩兩個兒子,到了賀熹一輩兒人丁單薄,就賀泓勳一個男孩子,況且賀家男人戎馬一生,她該為賀珩再生個孩子繼承他的事業,她傻傻地希望幸福能更圓滿。當然,她那時也是怨他的,怨他為什麼就不肯放棄那麼危險的工作,更怨他愛她不夠深。
而這份怨的代價,就是讓一對相愛的戀人分開了。
到底是時間證明了愛。然而十八年,漫長得像是一個輪迴。實在是耗費了太多的時間,以及心血。
後來,當賀珩知道她的身心經歷過那樣的傷痛,那個一輩子流血流汗不流淚的男人抱著妻子,哭了。
奚衍婷回國的時間推遲了。因為要回國定居,她需要時間處理外國的事務。賀珩堅持放下工作,在國外陪著她等著她,奚家二老見狀欣慰得悄悄抹眼淚。奚父更是在酒後拉著賀珩的手自責地說:“爸媽對不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