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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歲安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踩在懸崖邊,腳邊碎石滾動,裹夾著雪掉落到不見底的深淵。
寒風呼嘯,冰天雪地。
一道紅影立於懸崖,紅色絲絛隨風而飄,劃過賀歲安的臉頰,她目視著前方,暫未回首看身後人,祁不硯又喚了她一聲。
祁不硯也不清楚賀歲安跑來這裡的原因是什麼,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引著她,可她奔向的是懸崖,只差一點就要墜落了。
賀歲安動了一下。
懸崖的碎石又簌簌滾落。
祁不硯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掐出了血,聲音卻冷靜到近乎扭曲:“賀歲安,那是懸崖。”
她不動,望著虛無的半空,心亂如麻,哽咽了一聲,指向那處:“我看到我爸爸媽媽了,他們就在那裡呢,你們沒有看到麼?”
“沒有,是假的。”
祁不硯唇角弧度隱沒,朝賀歲安伸出手:“你回來。”他確實沒看到,半空中只有飄落的雪。
祁不硯朝著賀歲安伸出的那隻手掌心有被掐出來的血,淡淡血腥味被風雪掩蓋,袖袍滑過手腕,露出蝴蝶銀鏈與疤痕。
銀飾聲穿透雪,被賀歲安聽見,她心微微一動。
眼前的虛幻畫面消散了點。
可還在。
崔姨被阿宣攙扶著過來,小村莊的村民也被賀歲安衝向懸崖的舉動嚇到了,三三兩兩走近。
賣過炭給賀歲安的老大爺滿頭白髮,佝僂著腰道:“小姑娘,你跑到懸崖作甚,還不快些回來,掉下去會屍骨無存的。”
其他村民附和道:“對啊,有什麼事也別想不開嘛。”
她沒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賀歲安還想往前走一步,一雙手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腰,祁不硯極輕地抱住賀歲安,卻沒直接將她拉走,而是與她共站在懸崖上。
他們影子交疊,紅衣纏繞,祁不硯彎腰,望著懸崖下面。
他側臉貼過她側臉,以自己的體溫驅去她的冷:“你若是再往前一步,我們會一起死。”
因為祁不硯這一句話,賀歲安漸漸聽不到父母的聲音,也看不到那些虛影,終於看清了自己身處陡峭懸崖,嚇得連忙後退幾步。
賀歲安一轉身就面對面地投入祁不硯溫暖的懷裡。
剛剛似是產生了幻覺。
然後她鬼迷心竅地跑起來。
要不是祁不硯喚醒她,賀歲安想自己應該會掉下懸崖,霎時後怕連連,她怎麼就忽然產生了看到父母的幻覺呢,未免太古怪了。
好可怕,賀歲安都不敢再回看後方的懸崖,揪緊祁不硯的衣衫,腦袋拱著他,手在顫抖。
他衣衫被她捏得皺巴巴。
崔姨見他們沒事,懸起來的心往下放,讓村民散了,自己也同阿宣離開此地,留他們獨處。
祁不硯想拉賀歲安出懷裡,還沒拉開,她又鑽回去了,雙手交叉摟著他的腰,恐懼還沒褪去,要找個支撐點來支撐著自己。
他還是拉開了她。
賀歲安揚起被風雪颳得微紅的臉看祁不硯,可憐兮兮似的,眼神像在問他為什麼推開自己。
祁不硯屈膝蹲下,握住她赤著的一隻腳,擦去沾上的雪,再將撿到的繡花鞋套回去。賀歲安垂眸看蹲在她身前、為她穿鞋的他。
“我們先回長安吧。”祁不硯為她穿好鞋後站起身,忽道。
他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待了。
也不想再看到懸崖。
當看到賀歲安向懸崖跑去,祁不硯發現自己的心臟像是不會跳動了,還泛著細細麻麻的銳痛,恍若百爪撓心,撓出血來。
那是不同於受傷的疼,更不同於被蠱反噬的疼。
要說祁不硯以前是怕賀歲安會消失,現在便是懼她會消失,懼是比怕要更深一層次的情緒。
這種情緒很複雜,剛產生時,隻身一人生活在苗疆天水寨孤山上十幾年的祁不硯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不過他此時反應過來了。
他絕不能失去賀歲安。
祁不硯十分專注地望她。
賀歲安為何不能主動愛他呢。也罷,他會幫她愛他的,她也務必要愛他,從而離不開他。因為這世間有難題便會有解決的法子。
他用指腹點了下她的臉,重複一遍道:“我們先回長安。”
賀歲安想拒絕的那些話說不出口了,吸了吸被凍得發紅的鼻子,拉住祁不硯的手:“嗯。”
走一步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