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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枝啊。”福瑞家的愁得舌尖發苦,沒輕沒重地牢騷起來,“侯爺也是,這都過去十來天了,倒是露個面啊,這成天躲著算怎麼回事。把人逼急了,事情鬧出來,真就一拍兩散了。”
孫媽媽繃著嘴唇也是氣,喚了個丫頭過來,讓她去老夫人那看看侯爺吃完飯了沒有。要是吃完了,就說前院有事找他,讓他緊著先回來一趟。
丫頭應聲去了,因為都是孫媽媽調~教出來的,伶俐地將事情轉達了。
早就吃過飯的邵令航正在陪老夫人和鄭太姨娘說話,見時辰也不早了,便順勢辭了兩句。出了擷香居,邵令航冷著臉問那丫頭,“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丫頭心說她哪裡慌張了,不由撇撇嘴,“福媽媽剛過來了,瞧著事兒不小。”
福瑞家的絕對是屬於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家裡供著位姑奶奶,要麼是迫不得已,要麼是姑奶奶出了事。可姑奶奶不是凡人,多大的事也死咬著自己扛。所以福瑞家的這次來,大約還和上回一樣,是來請他過去的。
邵令航的心一時沉重起來,腳下的步子也愈發拖泥帶水。
他不由回想那晚,翻門越牆的偷偷跑去瞧她,可怎麼也不敢推開那扇門。夜色像黑幕一樣籠罩在天地之間,只有她屋裡的燭光照耀出一片溫柔的淨土。他能隱約瞧見她端坐桌前的影子,靜默而又固執地等著他。
按理說她能等他,願意等他,這就已經勝過人間無數。
可不能往下想,往下想的話,她見了他定也說不出什麼好言好語。左不過質問、譴責,刻薄地諷刺他,叫囂著要一個怎麼也不會相信的說法。
然後就是最要命的——她要離開。
他不是剛許諾過了麼,這會兒是能翻臉不認人,還是死皮賴臉地求她留下?她那樣鐵石心腸的人,什麼方法能打動她,什麼話語能留住她?
他無計可施,只能隱在夜幕下看著她的門扇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她投在門扇上的影子一點點蜷縮,最終倒在桌上沒再起來。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輕推開了門扇。寒風捲著冷意撲在她身上,她皺了皺眉,但沒有醒過來。
邵令航走過去,站在咫尺之間,看她描畫得宜的精緻面容,細細打量她的眉眼。從睫毛到嘴唇上的細紋,他看得仔細又小心翼翼。
他覺得她還是不描畫的時候好看,清麗的美,像一彎清泉。比起擷香居見她時的驚鴻,他反而更懷念醉香閣時,金樓玉宇襯著她素淨的衣裳,纖塵不染地撞進他的視線裡。
把她抱到床上放好,邵令航坐在床邊兀自怔愣了一會兒。
臨走前,他翻找出一根紅繩,將腰上的無事牌取下,掛在了她的脖子上。
這過程緊張又很鄭重,漫長的時間裡,手指輕顫著打好結,然後將玉牌塞進了她的衣領裡。
平安無事。
他只求他們之間能夠像玉牌寓意的那樣,平安無事,不起波瀾。
佛說:無即是有。什麼都沒有,就是什麼都有。這念想放在你這裡,你就是所有。我希望前進的道路上,側目便能看到你。這點奢求會成為我的動力。所有不要走,留在這裡,奮鬥、打拼、生活。剩下的我來做,我許你所有,你許我一個機會。
邵令航希望蘇可能懂他的意思,所有那晚離開後再沒有找過她。
當然他也心存一絲僥倖,面對所謂的結果,如果不去檢視,那就永遠只是一個結果,沒有好壞之分。是走還是留,他並不一定非要一個答案。僵局的好處是,她還在。
可熬了多少天了,該來的還是得來。
邵令航踏進荷風齋的時候,夜色已經黑下來,院裡的松柏被風吹得傾斜,颯颯的風聲有種山雨欲來的架勢。
他甫一踏入正屋,福瑞家的就哭喪著臉迎了上來,“侯爺,蘇姑娘請侯爺過去一趟。”
邵令航板著臉,“她近日能耐漸長啊,不僅使喚起你,還支使起我來了。”
福瑞家的賠著笑臉,心想後面的話我要是說了,您可就不會這樣說了。她舔舔嘴唇,“蘇姑娘說她籌集了一筆錢要還給侯爺,請侯爺過去當面點清。”
前兩日發了月錢,他知道。可他猶記得福家先前借了她兩吊錢,現在就算發了月錢,四下裡挪補,也不可能有餘錢還給他。再說一兩半兩的,她會為這點小錢來請他過去?他不信。不過是見他的藉口。
他不當所以地繞過眼前人走到屋裡去。
福瑞家的見狀,語氣一沉,“蘇姑娘似乎找四太太借了一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