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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不會流浪不再經歷波折,落葉歸根一樣的心寧神定。
遠方宮門裡有人領著一隊侍衛急步走來,領隊的是阮勁,楚梟此刻已經振作好每一根神經,等待著他的將領過來。
“陛下,天氣轉涼,請保重龍體。”
楚梟嗯了聲,收回投向遠方的視線:“出了什麼事。”
阮勁正色道:“啟稟皇上,護送國師的車隊已經進京,嶽王正準備出城迎接。”
對國師這個問題上,這傢伙真是比誰都積極,狂熱的要走火入魔了。
他可不相信國師的到來可以解決什麼問題。
“如此正好。”楚梟平聲道:“回宮換衣,朕與嶽王一同前去。”
夢魘
楚嶽自幼時開始便是個少夢的人。
他很少做夢,唯一值得回味的夢境,不過是青少年時期那幾個與皇兄有關的春夢罷了。
人家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概是因為他無用的腦子裡日夜思念的總是那個人,所以連他的夢境也單調得近乎貧乏,他只夢他,他只愛他。
事情似乎是從那日變得古怪。
他奉命去宣武門迎接國師,他恭恭敬敬的在城外等待,態度虔誠,儘管皇兄曾坦言他對國師並不信服,但他總是抱有一絲希望,希望國師能解開皇兄離魂之困。
禮樂聲由遠及近,他利落下馬,不遠處,七十二個青衣童子開道,四位精赤著上身、赤發麵帶青銅鬼面的壯漢抬著轎子,楚嶽走至轎前,畢恭畢敬的躬身道。
“嶽王楚嶽,恭請國師來朝。”
國師當年與楚候交好,算起來也是年過七十的人物了,面容清瘦、著一身樸素玄袍,神情悠閒,寬大的玄袍在急風中獵獵作響,他看楚嶽的眼神也頗為柔和,上下略一打量,道:“聽聞嶽王姿容俊雅,頗有父輩之風,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楚嶽道:“國師謬讚。”
國師下轎,隨楚嶽一起進宮面聖,途中行至一半路時,站在楚嶽側畔的老人突然輕咦了聲,具體說了什麼,楚嶽已經記不太清楚了,老人說得含蓄,拐了幾個彎,就像裹了幾層蜜衣的杏仁,非要消化光外頭的幾層才能一窺真相。
國師大意是他身上紫氣染黑,似是殺戮過多,犯了忌諱——怎麼會不多,不多才叫奇事,楚嶽表面上對國師的話連連稱是,做出虛心必改之態度,但內心卻對此番話並不上心。
哪個王公貴族,身上不負血債?單看這次征戰南蠻,所過之處白骨露野,連天烽火,十萬人命談笑間灰飛煙滅,所謂功勳累累,不過就看誰手頭上繫著的人命更多而已。
他並不是熱愛屠殺,而且向來對建功立業並不熱衷,但不管怎麼樣,楚梟喜歡,他喜歡征戰天下,男人骨子裡熱衷征服的特性在他皇兄身上得到了最圓滿的驗證。
楚梟劍指何處,他便願意成為為他劈風斬浪的那把利劍。
他對於自己的決心從不懷疑。
但就是那晚,在他按時準點就寢後,他做了一個不能訴諸於任何人知曉的夢。
夢裡的場景,是一條寂靜的長街上,青石板的路,那大概是清晨的時候,霧氣尤重,街邊沿的青苔上綠得落水,而此時,大街上傳來又急又密的馬蹄聲,楚嶽正單手勒馬韁,他胯下這匹戰馬雄壯矯健,全身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毛,只有四蹄上各生有一叢黑毛,跑起時像馬踏飛雲,正是皇兄賜予他的名駒“躡景”。
躡景飛馳在街道上,馬踏聲如戰鼓雷鳴,掠過看不清名稱的店鋪,家家戶戶都閉門關窗,似乎整個世界就只有他一人馳騁而已,可他並非漫無目的,隨著距離逐漸拉近,霧氣消散,他看清了前方有人正抱著什麼東西倉惶逃竄,大概是因為負了傷,那人背影蕭索憔悴,步伐蹣跚,像一隻折了翼斷了腿的驚弓之鳥,在這條沒有人煙的大街上拼死前逃。
而他雙腿一蹬,躡景通曉人意的停住四蹄,長頸一揚,發出一聲長嘶。
他靜靜的坐在馬背上,露水沾溼了他的鬢角,此刻他呼吸平穩,整顆心像被荒古的熔岩封裹住,生鐵一樣冷硬,晨曦中逆風習習,不遠處那逃亡著的人又與他拉開了距離,但他一點都不著急,此刻,他銳利的目光已經緊緊勾上了獵物,一個身經百戰的獵人,最重要的素質便是冷靜。
就在他拈弓搭箭的一瞬間,火光石電,那人向後一望,大半個臉印入了他的眼簾。
那是一張他愛慕了多年的臉,英俊,冷傲,鳳眸唇薄,他根本無需睜眼,便能攀摹出那人眼中目下無塵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