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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她就要把臉轉向鏡頭,似乎是在回應攝影機旁邊的某人。我眯起眼睛看著螢幕。這時鏡頭拉回來,現出她身後一個西裝領帶男;男子滿面春風。
鏡頭搖了過去,解說員介紹這是保羅·艾弗森。我以前看過的劇照並沒有充分展現出他的風采。比起照片中,螢幕上的他更高更瘦,著裝優雅,老闆範兒十足;他的鼻子更加挺直,眼珠更黑;儘管滿頭濃密的白髮,看上去也就四十來歲——活脫脫一個年輕版的大衛!
似乎導演給了提示,艾弗森向前一步與萊爾並排站立。倆人的笑臉對著鏡頭,這時的解說則是鋼廠為戰爭所做出的貢獻。艾弗森放下一隻手臂攬著萊爾。
我一下子驚呆了!
是那種摟抱的方式讓我吃驚。那既不是工友們之間的動作,也不是老闆拍拍工人肩背的那種行為;而是那種保護性的、親暱的舉動,似乎他想竭力為萊爾擋住外面的世界。萊爾的肢體語言也證明了這一點:她的手臂消失在了保羅的腰後,嘴唇張開,身子靠攏保羅,似乎在迎合保羅的心願。那是她男人的心願、情郎的心願。
我向瑪麗安看過去;她正專注於螢幕,隨即也偷偷地向我瞄了一眼;發現我正看著她,連忙閃回到螢幕上。此刻播放到了戰爭債券發行的最新資料。我按下了停止按鈕。一時間,我倆都沒吭聲。
然後她點了點頭——好像主要是對她自己,而不是對我。
“太棒了,艾利。真的很棒。”她的言談舉止之中好像消失了某種東西,但我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麼。“你看呢?”她問道。
攝製場總是很冷,我的手掌在手臂上來回摩擦,想要暖和一些。我很清楚自己的看法,但回答卻很謹慎:“肯定有我們需要的片段。”
“我也這麼想。”她用一根指頭輕輕地拍著下巴。“不過,你知道的,或許還是羅傑說得對。我們或許應該把重點放在現在而不是過去。我不想讓人們覺得我什麼都依賴父輩的遺產。我可以這樣想嗎?”
“當然可以。”她試圖暗示我什麼嗎?
她抓起手提包站起身來,開啟包扣,伸手進去搜尋著什麼;她目光停在包上,漫不經心地說道,“你說你認識那個女人?”
我也站起。“我想是我父親認識她。很久以前的事了,二戰期間。”
“天哪,世界真小!”她雙肩抖動了一下,肌肉似乎繃得緊緊的,先前的淡定自若頓時無影無蹤,甚至屋裡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我一下子極為不安,內心深處的神經都發出了噪音,猶如勳伯格6的樂曲中出現了不和諧的音符。
“怎麼認識的?”
我的回答很謹慎。“呃——這是家事。”
“理解。”她啪的一下關上提包,拍拍我的手,突然間又淡定起來。“好吧,謝謝你下了這麼多功夫。我從沒看過有關父親的影片。我簡直不知道還能看到父親的過去。”
我感到一陣寒冷,而且與攝製場的空氣無關。
那天傍晚,我正想著怎樣才能不做晚飯,突然,電話鈴響了。一個清晰的女聲問道:“是艾利·福爾曼的家嗎?”
“對。”
“我是愛麗絲·斯賓塞,羅傑斯公園圖書館的管理員。”
芬克爾女士7回來了。
“哦,我記得你。”我看著窗外。夕陽的餘暉在皂莢樹的枝葉間閃爍;那些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擺動。
“我在櫃檯裡發現了你留下的電話號碼。你當時想和克拉倫斯·拉姆齊聯絡。”
哺哺!“對。你真是細心,還記得這事兒。不過我——”
她打斷了我,聲音顫抖著說:“今天得到了不幸的訊息。克拉倫斯遭遇了槍擊。離這兒約三個街區。他……他現在生死未卜。”
夕陽突然變得扎眼而冷酷。
“警方判斷與幫派爭鬥有關。”
我張開嘴,什麼也沒說出來。我費力地擠出幾個字:“哺哺沒加入幫派。”
“歹徒是在開車經過他時開的槍。”
我眼前的景象包上了黑色的邊框。透過窗子,我朦朦朧朧地看到一個騎著三輪車跑來跑去的小孩,後面跟著另一輛紅色的貨三輪。
圖書管理員接著說:“你瞧,他們沒跟我說多少,我也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了”
我聽出了她的聲音很痛苦。“你為他做的夠多了。”
“遠遠不夠。”她吸了一口氣。
我問他在哪家醫院。
“你打算去探望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