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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狡黠地笑了一下,然後看著我身後。
我扭頭一看,瑪麗安朝著攝製場走來;她身穿海軍藍的香奈兒服裝,優雅大氣,精明幹練;化過妝的臉上神采奕奕;齊頸的短髮精心做過。攝製組手忙腳亂地引導她就坐,把一個佩戴式話筒給她別在了夾克衫上,測試她的音高,然後再次調整燈光。
終於開拍了。
我週末就給羅傑發去了一個問題清單,顯然,瑪麗安是精心準備了的。聽了問題以後,她往往稍微停頓一下才回答;回答吐詞清晰,邏輯嚴密,非常自然。有時候,在陳述了關鍵資訊以後,她也會簡短地穿插一些趣聞軼事,甚至不乏幽默——討論性別問題時,她這樣開頭:“上帝創造人類時,她——”然後停頓一下,以便與喬治·伯恩斯3配合得水乳交融。
訪談完畢,微型話筒剛被取下,她就問道:“我的表現怎樣啊?”
“棒極了,”我說道。“機智幽默、清楚連貫,政治家的專業範兒與鄰家大姐的親切熱情和諧統一。後面就是編輯的工作了。”
她站起來,一臉滿意的微笑。
羅傑過去攙扶著她,打算走出攝製場。“那麼,下一步怎麼拍?”他問道。
“最近一、兩天,我就會把完整的指令碼給你,包括一份書面的已經完成部分的剪輯情況。我們就按這個指令碼拍攝。哦,對了,上週我提到的那部資料片到了,就是《鉚工露絲》,你還記得嗎?”
瑪麗安停下了腳步,羅傑差點兒撞上了她。“就是那部你認為可能是在鋼廠拍攝的片子嗎?
“還不能確定,我還沒來得及看。”
“看後請一定告訴我。”
“我已經帶來了。”
“真的?”她眉毛一揚。“想看看嗎?”
羅傑的一根指頭按在了自己的水晶表蓋上。“瑪麗安,你要去會見萊克縣的共和黨人,只有十分鐘了。”
“可以晚點去。”她說道。
麥克把兩張椅子拉到了一個角落,然後推過來一臺錄影機和一臺裝在金屬支架上的顯示器;瑪麗安坐了下來。“日期是1942年3月,”我指著盒式磁帶上的標籤說道。
開頭是一連串免責宣告,並警告未經授權而擅自使用此片者將被列入聯邦調查局十大通緝名單。然後切入愛國大遊行的聲聲口號,螢幕上黑色消褪,變成了粗糙的黑白拼貼畫;軍人們列隊前進,微風中彩旗飄飄。一個聲音——很像沃爾特·溫切爾4的聲音——宣佈道:過去的一週,將被證明是本次大戰的轉折點,為自由民主而戰的力量開始走向勝利,邪惡勢力開始走向滅亡。
解說詞說道,成千上萬的新兵正在全國各地進行訓練,他們即將成為軸心國5的剋星。我們看著士兵們的打靶訓練,從帶刺的鐵絲網下面蠕動著爬過,攀越鋼絲網柵欄。播音員強調說,我們必須記住,儘管離別親人讓我們深感悲痛,但他們的長官會為他們感到驕傲,我們也會的。
瑪麗安和我交換了一個眼神。
音樂變得舒緩起來;解說員接著說,大後方的人們也在為戰爭貢獻自己的力量。婦女代替男人進入了各種工礦企業,承擔起男人的責任;而且人數之多,前所未有。
鏡頭切換到一個新場景,出現“艾弗森鋼鐵公司”幾個大字。瑪麗安身子前傾,雙肘分別撐在椅子兩邊的扶手上。一大群男男女女帶著燦爛的微笑和歡呼聲,擁擠著穿過一道十字轉門。有些人斜戴著安全帽對著鏡頭。人們紛紛帶著午餐盒與保溫瓶。背景則是一座座高高的煙囪吐出一團團白色絲帶般的輕煙。
畫面切換到鋼廠內部。機器吐著氣,輪子旋轉,傳送帶移動。移動式攝影機的鏡頭平穩流暢地從一個場景轉到另一個場景,最後停在了一位穿著揹帶褲工作服的女工面前。儘管還是遠景,還是能看出一張輪廓分明、五官精緻的臉,金髮盤在頭上。鏡頭切換到中景——我突然張大了嘴巴!
“天哪,萊爾·戈特利布!”
瑪麗安瞥了我一眼,然後繼續看著螢幕。螢幕上的女子與我在老爸那張照片上看到的女子相比,眼睛一樣,嘴唇一樣,樣貌也一樣。不同的是,在這部片子裡,她青春靚麗、容光煥發;即便穿著工裝,依然魅力四射。當她對著鏡頭的時候,帶著幾分羞怯與性感——螢幕上一下子亮了起來。
此刻推出了一個萊爾工作時的特寫鏡頭。她正在操作一臺鉚接裝置,要確保把鉚釘打進某種鋼條裡面,很難看清她到底把鉚釘打在什麼上面:卡車的車門?坦克?也可能是飛機的某一邊。每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