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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五年夏,國公世子蘭昭意衝撞大長公主玉駕,竟使人下馬揮鞭以向。主泣聲以告,刁奴下獄,帝又責駙馬守護不利,褫奪官身。至此,蘭氏眾人,日益驕橫。
承寧六年春,御史臺上萬言書揭發蘭氏惡行:貪墨無度,結黨營私。帝令有司辦理查實,搜得大批僣越之物,與藩王書信若干,草菅人命之案不計其數。帝震怒,蘭氏抄家,滿門羈押。
承寧六年夏,帝言蘭氏之罪不及皇后,中宮鳳位不可動搖。皇后謝恩,長避幽門。
承寧六年秋,蘭氏滿門秋後處斬,皇后長跪帝寢殿前,哀哭祈憐。帝不豫,罰禁足。同年,立皇長子徹為儲君,德妃尊榮日盛。
承寧六年冬,宮人揭發皇后謀害德妃及太子,帝詔三司審理。以蘭氏才能不及歷代賢后,卻多有婦人之嫉,承寵多年無出……收皇后璽綬,廢黜!
那是承寧六年的冬天,廢宮裡沒有銀炭柴火及禦寒衣物,潑水成冰。角落裡瑟縮著乾瘦的身影,手腳皆著鐐銬,正是庶人蘭氏。
她聽到腳步聲,猛然抬起頭,嘴角帶笑:“臣妾參見陛下,陛下長樂無極。”雙目雖已瞎,耳朵卻更加敏銳了。
不過六年光景,皇帝的容顏越發蒼老。他緩緩踱至罪人身前,強硬地掰起她的下顎:“當年阿嬈待過的地方,倒是便宜你了。”
“陛下說笑了,顧大娘子待時,可要富麗的多。”
“你這瘋子!”皇帝舉鞭朝她身上招呼。“若不是你當年指使宮人苛待阿嬈,阿嬈也不會死!”
蘭氏卻沒有哀嚎喊痛,繼續道:“哦?臣妾卻說,是陛下謀害先太子在前,使人下藥強佔顧氏身子在後!想那顧氏自幼嬌寵,怎受得了家破人亡夫離子散之痛,更遑論此等屈辱!”
都是假的,假的……他這麼愛她,怎會如此傷害他! “住嘴,賤人,你在胡說什麼!噗——”皇帝吐出一大口鮮血,鞭子無聲垂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蘭氏淒厲的笑聲迴盪在被詛咒廢宮的每一個角落。
蟒袍錦帶的少年緩緩進入,眉眼冷峻陰鷙,對著牆角某個可悲的女人:“傳孤旨意,庶人蘭氏不思悔改,杖斃!”
蘭氏雙目睜得斗大,卻看不見一絲光亮:“沒成想卻是你這野種來成全我,謝謝太子殿下!”
“這婦人最好搬弄是非,拔去她的舌頭罷!”太子輕巧地扶起昏迷的父皇,款款而去。曾經俯仰河山的不世帝王竟成了如今殘年枯朽的老人。
承寧十一年春,帝染恙不愈,太子監國。
太子輕手輕腳入帝寢殿,不令楊恩祿通報。他伸手接過宮人手裡的湯藥,眸中滿是憂慮地喚了聲:“父皇?”
“是徹兒啊。”皇帝掀開眼皮,有氣無力地揮手讓他起身。“來,快過來,阿爺有話要跟你說……”這父子二人多久不曾這樣親近了,楊恩祿隨著眾人退下。
“阿爺。”太子近前來,扶他靠在迎枕上。
“咳咳咳……阿爺,沒幾日。對你很放心,我就放不下。我去了,你身後的密室……”太子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表述,眉目漸漸幽深,伸手進了些茶水給他。
“那密室裡封存的,是朕此生珍愛之物!我要她,她陪著我……”皇帝越來越激動,終於說道清楚。
太子努力安撫他,微微點了點頭。
“朕要你親口,親口,允諾!”
“諾。”皇帝目光散發,自然沒有察覺太子目光躲閃。
“徹兒以後,可是要做皇帝的,要,君無,君無戲言……”他望著親自教養長大的孩兒,腦海中漸漸湧現出故人的身影。那人長身玉立,是他難以企及的風華。這江山還是兜兜轉轉落入他的血脈手中啊!
天子的君無戲言,建立在不觸及自身權益的基礎上。太子退出殿中,嘴角漾起一抹嘲諷的笑。
五、穆陵太子
先帝大行,天下縞素。
帝寢殿的密室裡,一身素服的太子靜靜站立。他出神地望著寒玉床上栩栩如生的美人,她身著皇后鳳冠翟衣,雙手合抱在胸前。
“母親……”太子喃喃道,抬手觸及她冰冷的面頰。
帶著銀製面具的人從陰影處緩緩走來,徑直走上前,溫柔地扶起那美人,修長泛白的指節顫抖著:“阿嬈,我來接你回家。”說罷,吻了吻她的鬢角。
“父親!”太子幾近失聲。
男人毫不猶豫地摘下面具,露出佈滿猙獰傷痕的臉:“請殿下慎言,在下不過一介草民,當不得這聲父親。”他才是真正的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