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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若紫琉國一直不低頭怎麼辦?”李朗走至她身側,擔憂地問道。
平阮兒扭頭看向李朗,但見他那丰神俊朗的模樣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稚嫩,心中不禁感慨時光匆匆,又不由得想起相伴多年的猴子,一時間思緒翻湧。
斂了心緒,她轉而問道:“豐州比起雲龍城如何?”
李朗有些不明所以,這與雲龍城又有何關聯?
平阮兒卻輕笑一聲,自顧自嘆道:“鹽城豐州之所以為豐州,取的便是豐饒之意,比起雲龍城,自是繁華富有得多。魏遠明兵力與我們相差無幾,他們能在雲龍城熬多久,難道我們還熬不過他們麼?”
眼眸霍然一亮,李朗豁然開朗,紫琉國帝君就算不在意豐州被佔,也須得在意困守雲龍城近十萬的將士,只要己方能守住豐州,截斷魏遠明等人與帝京那頭的來往,那麼紫琉國服軟是遲早的事。心中明白過來,不由得佩服老大想得長遠,正欲抬頭與之說話,卻發現她臉色淡漠,眸光悠遠,彷彿諸事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這樣的老大,太過遙遠,太過孤絕,令他陡然生出一種她要遠去的恐懼,是以,他不由得遲疑出聲,“老大?”
“嗯?”平阮兒聞聲回頭過來。
“你在想什麼?”他出聲詢問,不願她再次陷入那種寂靜沉默中。
“想什麼?”她喃喃重複,最後低頭輕笑一聲,似自嘲般在唇角勾起一彎弧度,然後轉身看向火光明滅的戰場,幽幽嘆息一聲,道:“只是在想,這樣的死亡與戰鬥的意義。如果說當初出兵是為了捍衛家國,那麼我們現在又在做什麼?雪恥,還是報復?這樣的征討,這樣的背井離鄉,這樣的拋頭顱灑熱血,撕開種種表面上冠冕堂皇的藉口,是否又是新一輪的‘征伐與掠奪’?”
李朗一怔,顯然沒有料到平阮兒會這般說,這樣的言論,若被有心人聽見,完全可以參奏她一個大逆不道。
看到李朗怔愣的表情,她不由哂笑,“是我太鑽牛角尖了,這世上不是你爭便是我奪,哪來的這麼多為什麼。”說罷伸手拍了下李朗的肩頭,便大步走下了城頭。
纖瘦的背影漸漸遠去,李朗黝黑透亮的眸子漸漸變得深沉晦暗,其實這尖銳而*的疑問,卻也是他在看到戰友受傷死亡之時心底最隱秘、最激烈、最想要喊出口的……
這頭,平阮兒剛走到樓梯口,寧有意便追了上了,擠到她身旁同她一起下臺階。
“你方才是在動搖軍心。”玩笑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或許吧。”她幽幽嘆息一句,渾不在意。
“就不怕被人參奏?”刷地一聲,他將摺扇開啟,一邊搖扇一邊含笑望著她。
平阮兒停住腳步,扭頭望向一臉笑意的寧有意,斜睨道:“你去?”
刷地一聲,寧有意又將摺扇合了起來,立即挺直身子,“哪能呀!”
“這不就結了!”她白了他一眼,隨後繼續抬步朝下走去。
“哎,等等我。”寧有意急忙跟上,緊緊伴隨著她身側。兩人一路沉默著朝豐州府衙走去,直到快到了府衙門口,寧有意才開口問道:“老大你方才是想到猴子了吧?”
夜風習習,吹起府衙門口的燈籠左右晃動,搖曳了一地浮光掠影。
盯著地上飄渺的影子,平阮兒突然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她才抬起頭來,轉頭看向寧有意,盯著他的眼睛,問道:“臭書生,你有沒有遇到過,有一件事因為家族、或者因為責任與使命必須去做?儘管你心裡不情願,儘管會犧牲掉你周圍的人,儘管,甚至會與好友分道揚鑣執劍相向?”
寧有意動了下眉頭,挑眼看向她,與她對視片刻,隨即垂眸,似思索般眨了幾下眼,唇角溢位一聲苦笑,然後才偏頭看向頭頂高懸的半輪月亮,半晌,長嘆了一口氣,道:“今夜,是七夕。”
平阮兒也抬頭朝天上看去,才發現夜空中竟是星月同輝,除了一輪月亮之外,更皆繁星如織,一條燦爛星河橫亙天際,似跨越時空萬里,連線天上人間。
這樣的景象倒也難得,按理說月明之際很難看到這麼多星子的。
“我倒忘了,是七夕呀。”她是真的忘了,其實正確來說,應該是她從未記得過,這樣的節日,於她這個刀光劍影中來去的女將軍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你說,你蘇姨和我們看到的月亮是否一樣?”
平阮兒不由得扭頭看向他,卻看到他眼中溢滿溫柔之色,只是那溫柔中帶著求不得的苦澀以及思念的悵然,或許,還有命運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