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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說,法律也講人情,更不會為難一個坦然承認錯誤的將死之人。何兮得了乳腺癌,是晚期,並且出現了轉移,危在旦夕。
我抱了一大束鮮花,老白拎了牛奶與水果,兩個人在病房外站了足足半小時,才鼓起勇氣推門走進去。
何兮已經瘦得不成人形,與那個剔透玲瓏的小女子判若兩人。身形脫骨,面色蠟黃,長髮全無,靠在病床上閉眼吸氧,整個人委頓在這一寸了無生氣的牢籠裡,彷彿下一刻便會羽化成仙。
我們躡手躡腳地把物品放到櫃子上,最終還是驚醒了她。兩兩相見,一是尷尬,一是驚詫。
老白先開了口:“小兮,什麼也不用說,我們都知道了。”
何兮驚異的眼神黯淡下去,斂眉垂瞼,臉頰上緩緩劃過一道淚痕。
我走上前,把鮮花豎在她的床頭,誠懇地道歉:“何兮,對不起,對不起…”
她吃力地抬起眼神,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面罩下隱約可見微揚的嘴角。
這個時候她的母親推門而入,待我們自我介紹後便悄悄躲到了病房外。
何兮掙扎著摘掉面罩,示意我們坐到她身邊,之後輕微地問道:“師兄怎麼沒有來?!”
老白握住何兮的手,低下頭:“我們還沒有告訴他,他在日本考察。”
“這樣啊…”何兮長嘆一聲,“還是不要告訴他了…”
“何兮,以前…”我看著眼前這個苦苦掙扎在生死邊緣的女子,感覺自己再也恨不起來了。
“以前我很羨慕你,”她微笑著看著我,彷彿知道我要說什麼,“不是,是嫉妒,嫉妒師兄對你那麼好。”
“何兮…對不起…是我誤解了你…”我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愧疚。
“你沒有錯,何必要道歉,”她的眼神空洞而渺茫,“錯的人是我才對,一開始便錯了。”
“小兮,不要這樣,”老白竟落下淚來,“好好治療,努力生存,我們都期待你回到科裡,回到我們的隊伍。”
何兮把手從老白的掌下抽出來,撇過頭低微地說:“師兄,你們走吧,不要再來了…”
“小兮…”
何兮的母親再次走進來,向我們揮揮手,要我們離開。無奈,我們只能執意留下一部分錢,悻悻地離開了腫瘤醫院。
生命何以如此脆弱,我們一生中會遇上很多人,真正能停留駐足的又有幾個?生命是終將荒蕪的渡口,是不是連我們自己都是過客。外面的世界,雷鳴嘶吼,風雨交加,昭示著又一個夏季即將來臨。為什麼夏季會有那麼多憂愁接踵而至,讓人難以招架,是因為它的黏膩,還是因為它的陰晴不定。
何兮,她還能再聽幾次雷聲,再看幾次雨落。現如今,她已如此不堪一擊,生命之花在這樣的雨季飄搖欲墜,她看不到未來。而我,那時深深地痛恨於她,甚至詛咒她不得善報。是不是人到了某一階段,生活就會開始給你做減法。先是誤導你的思維,讓你嫉恨交加,之後又還原真相,讓你心存愧疚。
當初為什麼會那樣恨她,而現在又為什麼恨不起來。為什麼赫連意當初會說,一個人的突然轉變都是事出有因,他為何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說。我該怎麼辦,怎麼向他訴說這所有的一切。他該如何承擔。
赫連意去日本的第二週,我的心情掉到了最低谷,我覺得自己是個罪人。整日整日的坐臥不安,我緊緊握著手機,不知該不該告訴赫連意,他理應回來見何兮最後一面。
晚飯過後我躲進臥室,鼓起勇氣撥通了赫連意的電話。
“喂?”
接電話的為什麼是個女人?我看看手機螢幕,確定是打給赫連意沒錯啊!
那邊的女人繼續說道:“是小唐嗎?”
“是的。你是?”
“我是竇苓。”
“啊!”我大吃一驚,竟然是竇院長,“不好意思竇院,請問老師在做什麼?”
“他發燒了,現在正熟睡,”竇院刻意放低音量,“有什麼事我轉達給他。”
“什麼?!”擰起眉毛,我開始擔心,“他怎麼發燒了?!”
“淋了雨,感冒了幾天,今天下午開始發燒,不過吃了藥,你不必太擔心。”
“那…那有勞竇院照顧一下老師了。”我心裡七上八下地鼓動難耐,“我沒什麼事,明天再打給他吧。”
結束通話電話,我打消了彙報給赫連意的決定,還是暫時不要告訴他了,他的身體估計是透支狀態。我萬分惦念著他,他急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