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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邊侃侃而談,正說到興頭上,忽然聽隔壁雅間稀里嘩啦一陣碗碟落地的脆響,立時就嚇了一跳,當即止住話頭,走到門口掀了簾子看熱鬧,不多時,只見從那屋裡一前一後走出兩個人來,看臉面,像是上午跟著二房一同去分家的那兩位,此時卻不知為何,其中一個一臉的怒色,紫棠臉憋的通袖,喘著大氣大踏步地走了出去,隨即另一位也匆匆趕上,追著他一同去了。
這兩人卻正是朱達醉跟馮汝仁兩個,他兩人今日興沖沖的去張家結善緣,不想卻目睹了那樣一幕,登時傻了眼,朱達醉還好些,他本就知道些張家內情,今日不過是進一步認識到他那位岳父大人的斤兩罷了,也並不十分的吃驚;馮汝仁卻是當頭受了一記狼牙棒,那棒子劈頭蓋臉的挾著風砸下來,頓時把他砸了個跟頭還外帶滿頭坑,想著自己給兒子定下這門親事,為的是抬個仙女來家,從此天庭有人,舉家昇仙,不成想這仙女竟名不副實,不僅不能昇仙,一家子還和天庭不睦,說不定連自家姑娘和張侍郎公子親事也帶累了,就更是悔的腸子都青了,憋了一肚子的氣,一出張家門,就爆發起來,逮誰咬誰,從崔大姑怪罪到朱達醉再到張二爺,只覺人人都誆騙他,對他不起。
朱達醉自然是不肯認這個罪名的的,不過他自覺今日賣了三叔個人情,心情正好,倒也樂意耐著性子哄這倒黴蛋一鬨,便一陣風似地把他撮進酒樓,好叫他吃點兒喝點兒,消消氣,誰知這倒黴蛋是個驢脾氣,越哄還越來勁了,對著朱達醉一通尥蹶子,末了掀了桌子揚長而去。
朱達醉叫他惹出火來,本想任他去發瘋,誰知這傢伙臨走時又撂下一句回去就遣媒退親。朱達醉一聽之下大驚失色,他自從娶了廷琦,就一直打著張英子侄的旗號行走江湖,唯恐這馮家退婚鬧的沸沸揚揚,將張家二房與張侍郎不睦這點事傳揚出去,於他不利,只得緊趕慢趕的一邊在肚裡想詞一邊追了上去。
馮汝仁卻已是立定了主意,到家就喚了夫人出來,碎嘴子似的將今日去張家所見氣呼呼的學了一遍,接著就讓夫人遣人尋原媒去找張家退親。
馮夫人知道了來龍去脈,更是唯恐白搭了兒子進去,聽了自家大人吩咐,慌腳雞似地就趕緊去辦。
朱達醉瞧著馮家雞飛狗跳,不由頭疼,倒有些後悔當日自己摻和進來,不過此時也說不得了,眼見馮夫人就要召喚老媽子,只得豁出一雙肉掌,重重的在桌上拍了一下,冷笑道:“人家冰清玉潔的姑娘,一絲錯處也沒有,馮大人憑的什麼退婚?”
馮汝仁叫他這一聲斷喝嚇了一跳,又叫他問的心虛,好半天才張口結舌道:“這樁親事門不當戶不對,當初就不該定下。”
朱達醉聽了嗤笑一聲:“既如此,馮大人早幹什麼去了?人家姑娘又不是今兒才投生的爹孃,定親時什麼門第,現如今仍舊是什麼門第,憑這個反悔,只怕說不通吧?”
馮汝仁見他一句趕一句的質問,顯見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就氣得要命,搜腸刮肚一番,卻實在想不出什麼堂皇的理由,不免羞惱,一時又想起若不是他,自己也不會緊趕慢趕的就把這樁親事胡亂定下,更是恨的牙根癢癢,便不肯再跟他夾纏,只蠻橫道:“用不著你管,反正這門親事我是退定了。”說著就要親自去喚人來。
朱達醉見這蠢驢一味犯倔,心下著急,忙跟著站了起來,也做出一副氣哼哼的模樣來,道:“馮大人當我願意管?若不是看在相交一場的份上,不忍看你一時衝動後悔莫及,我才懶得理這閒事!如此也罷,你自去退你的親吧,只是日後可別說兄弟不講義氣,沒提醒過你!”說完邁步就要往外走。
馮汝仁聽了這句藏頭露尾的話,氣憤之下又添疑惑,他自打離了西北來到此處,就見上司、下屬一個個的說起話來莫不雲山霧罩高深莫測,讓人摸不著頭腦,一時不能領會就要栽跟頭,此時已是坐下病來,忍不住就要問個清楚,立刻吃虧沒夠似的拉下臉來,道:“此話怎講?”
朱達醉見他上鉤,先是不理,等他催促再三,才恨鐵不成鋼似的搖了搖頭,推心置腹道:“馮大人,咱們明人不打暗語,府上為的什麼聘下我那妻妹,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要說出了今日之事,大人想要退了這門親也是無可厚非,只是,你仔細想過後果沒有?”
馮汝仁就疑疑惑惑道:“什麼後果?張大人顯見是不把他那二哥看在眼裡,我退親,只要張大人不出頭,他一個白丁又能怎樣?”
朱達醉就不贊同的搖了搖頭,道:“馮大人這就想的差了,他們兄弟爭產,固然你死我活,可旁人要是打張家一個巴掌,張大人能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