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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其一。”轉頭瞄了亭外厚重雨幕幾眼,道:“多謝你來。只是我還想坐一會兒,待這雨再小些,我們一同回去?”
酋點頭,總覺有話要說,便在幽篁身邊坐下來,一起去看遠處隱沒在重重水簾之後的桃李花林,視線所及,只有大片大片模糊灰暗的粉紅。
幽篁忽道:“你……之前有來看過這片墓地,對嗎?”
酋心下一驚,道:“你果然能感覺到?”
幽篁嘴角的笑容驀地拉大,道:“猜的。”
酋被套出實話,不由得立刻噤聲,面對當事人,愈發覺得心虛起來。幽篁倒似並不介意,思緒轉回往昔,神色悠遠,輕聲道:“先弟定君千竹之墓……定千竹……華夏定家……呵呵,好一個華夏定家!活著的時候,我哪怕做夢都想要得到那個姓氏,卻始終不能如意。等到死了,這個字卻被刻在了墓碑上。——真是諷刺,對不對?所以,那個姓氏我不要了,那片泥土下面的也不是我的墳墓。我的名字是幽篁,沒有姓氏,僅此而已。”
酋聽出幽篁語氣中隱含的極致哀傷,生怕他因此牽動心緒,再次侵染邪氣不受控制,本想出聲制止。然而幽篁似乎極有傾訴的慾望,血紅色的雙眸轉向他,依舊微笑著說:“一直坐在這裡也挺無聊的,要不要聽我講個故事?”
☆、千竹(上)
第三十七章千竹(上)
小說話本里許許多多的故事都是以“從前,有一個書生”這樣的句子開頭的,幽篁的故事也不例外。
幽篁口中的這個書生也與許許多多故事裡的書生一樣,胸懷大志,十數年來無冬無夏、寒窗苦讀,卻偏偏懷才不遇。甚至他連參加科舉應試的資格都沒有,因為身世——桃李花林遠近幾個村莊皆知,書生的母親,不守婦道,年方十七便未婚先孕,生下個沒有父親的野種。
在封閉保守的鄉下地方,這等行為可算是離經叛道,鄉鄰皆視母子二人為恥。縱然那書生身懷長材,在書院中幾乎每科都穩居第一,多年來卻從未有師長肯正式收其為門生,連他能與其他人同堂讀書都彷彿恩賜一般。如此,等到科舉報名之日,無人引薦,甚至連姓氏都確定不下來,自然被當做雜戶賤民排除在外。
眼看十數年努力皆付流水,心中壯志尚未開始被已被扼殺,書生本就低落。然而雪上加霜的是,他的母親自生產之後便一直身體不佳,那一日忽地重病不起,此後丹石湯藥再不能斷。為母親看病耗盡了書生所有積蓄,很快地,就算他整日裡給人抄寫經書、倒賣字畫也依然入不敷出,漸漸窮困潦倒。最後家中米缸都已舀不出一粒米,實在支援不下去,母親將書生叫到床前,原原本本地將身世告知與他。
那是一個俗套的故事,亦是一個俗套的結局。
一位將軍在某次戰役中受了重傷,逃到桃李花林時被住在附近的女子救起。將軍在那女子家中停留,相處日久,漸生情愫,兩人就此私定終身,行了夫妻之事,過了一段彷如蜜裡調油般的日子。後來將軍傷愈,自然是要先回部隊覆命去的。臨走時那人信誓旦旦要女子等他的三媒六娉、八抬大轎,然而數月過去,竟然杳無音信。於此同時,女子忽而發現自己已經懷有身孕,身形漸漸臃腫。這在當時自是極糟糕之事,女子便悄悄離開了家,一路打聽,去尋她的丈夫。
其中的一路艱險自不用提,最後她尋到了,一顆心卻如同墜入冰窖。就在她的面前,那人摟著另一名女子當街經過,神態親密、卿卿我我。原來將軍早有婚配,甚至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育有一子。女子氣性高傲,見此情景頓時心灰意冷,沒有再去找那將軍,而是默默地回到家中,堅持將孩子生了下來,並獨自撫養長大。
幽篁記憶之中,幼時母子相依為命,顛沛流離,常受旁人欺凌。直到搬到現今的住所,村民相對淳樸,才算有了些安寧日子過。那時母親躺在床上,病弱委頓,有氣無力,只是拉著他的手,輕聲言道:“這麼多年下來,我早已不指望那人顧念舊日恩義。然而無論如何,阿竹,你終究是他親子,骨肉至情,不可不認。再或者,有他在,你便能夠報名參與科舉,一展胸中志向——去尋你的父親吧,他姓定,現今是王朝軍駐守在木瀆鎮的最高統帥。”
書生安頓好母親,便出發去尋父親。他心中在意的倒不是自己的科舉資格之事,只是覺得若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或許父親會願意伸出援手,出些銀兩,救母親一命。
然而他錯了。待得尋到父親府裡,只見得那人一面,話未說完便被打了出來。父親的夫人是當朝宰相的侄女,身份矜貴,眼中亦揉不得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