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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和他弟子的下面這段對話給出了我們答案。
他的弟子問:“人固然可以透過學習成為聖賢,但是,伯夷(商朝末年的聖賢)、伊尹(夏朝末年的聖賢)和孔子(春秋時期的頂級聖人)相比,在才力上終究有所不同。而孟子卻把他們同稱為聖人,這是什麼緣故?”
伯夷是商朝的臣子,周武王滅商後他發誓不吃周王朝的食物跑進深山而餓死;伊尹是商湯的宰相,帝王師級別的人物;而孔子,據儒家人士說,是聖賢中的聖賢,如同太陽(“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依王陽明弟子的觀點,這三人的“才力”有大小之分,伯夷是節操領域的大聖人,伊尹則是政治領域的大聖人,孔子是太陽系內的最大聖人。可孟子卻把他們都稱為聖人,難道聖人是雨後的狗尿苔,凡有點名氣的就能稱為聖人嗎?
王陽明給出瞭解釋:“這些人的確都可以稱為聖人。聖人之所以被稱為聖人,只因他們的心純是天理而不夾雜絲毫人慾。這就好像精金之所以為精金,只因它的成色充足而沒有摻雜銅、鉛等。人心到了純是天理時就是聖人,金子純到是百分之百時就是精金。”
他的弟子若有所悟:“也就是說,心即理,只要人的良知是完完全全的,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聖人?”
王陽明回答:“就是這個道理。不過呢,聖人的才力,也有大小之分,這就好比金的分量有輕重一樣。堯、舜那樣的聖人就如同一萬兩重的黃金,文王、孔子如同九千兩重的黃金,禹、湯、武王如同七八千兩重的黃金,伯夷、伊尹如同四五千兩重的黃金。
“才力雖然不同,可他們的良知卻同,所以都可以稱為聖人。正如黃金的分量不同,但只要在成色上相同,就可以稱為精金。把五千兩重的一塊金子放到一萬兩重的金子裡,從成色上而言,沒有不同。把伯夷、伊尹和堯、孔子放在一塊,他們的純是天理的心也沒有任何不同。
“精金所以為精金,在於成色足,而不在分量的輕重。這就如聖人之所以為聖人,在於良知光明,而不在‘才力’的大小。因此,平常人只要肯學,使自己的良知光明,同樣可以成為聖人。正如一兩重的精金,和萬兩重的精金對比,分量的確相差很多,但就成色足而言,則毫不遜色。‘人皆可以為堯舜’,根據的正是這一點。學者學聖人,只不過是去人慾而存天理罷了。
“好比鍊金求成色充足,金的成色相差不大,鍛鍊的工夫可節省許多,容易成為精金。成色越差,鍛鍊越難。人的氣質有清純濁雜之分,有中人以上、中人以下之別。對於道來說,有生知安行、學知利行的不同。資質低下的人,必須是別人用一分力,自己用百分力,別人用十分力,自己用千分力,最後所取得的成就是相同的。
“後世之人不理解聖人的根本在於純是天理,只想在知識才能上力求做聖人,認為聖人無所不知、無所不會,我只須把聖人的許多知識才能一一學會就可以了。因此,他們不從天理上下功夫,白白耗費精力地從書本上鑽研,從名物上考究,從形跡上摹仿。這樣,知識越淵博而人慾越滋長,才能越高而天理越被遮蔽。正如同看見別人有萬鎰之精金,不肯在成色上鍛鍊自己的金子只妄想在分量上趕超別人,把錫、鉛、銅、鐵都夾雜進去,如此分量是增加了,但成色卻愈低下,煉到最後,不再有金子了。”
這次談話不久,有個很較真的弟子對王陽明說:“您把精金比作聖人,用分量的輕重比喻聖人才力的大小,用鍛鍊比喻學者的功夫,這些喻義很深刻。但我認為吧,您的話有點失衡,您說堯舜是一萬兩的黃金,孔子是九千兩的黃金,我覺得孔子應該更沉一些。”
王陽明很惱火,訓導他:“你這是從外形上著眼,是在為聖人爭輕重。如果不從外形上著眼,那麼,堯、舜是一萬兩黃金不為多,孔子九千兩黃金也不為少。堯舜的一萬兩也就是孔子的,孔子的九千兩也就是堯舜的,彼此之間就沒有區別。因為從良知上而言,人人都是平等的。所以稱他們為聖,只看精一與否,不在數量多少。只要此心同樣純為天理,便同樣可稱之為聖。至於力量氣魄,又怎麼會完全相同呢?你這就是在給事物加標籤,和事物對立了。
“後世儒者只在分量上比較,所以陷入功利的泥潭之中。如果剔除比較分量的心,各人盡己之力與精神,只在此心純是天理上下功夫,就能人人知足,個個功成,如此就能大的成就大的,小的成就小的,不必外求,無不具足。這就是實實在在的明善誠身的事。後儒不理解聖學,不懂得從自心的良知良能上體認擴充,卻還要去了解自己不知道的,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