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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景搴�?蠢矗�康朗扛詹啪褪親�謖庋e一邊喝酒,一邊自拉自唱的。
剛坐定,塗道士就朝東偏房大喊大叫:「聾崽子,到前街去賒十斤鬍子酒、一碗豬腦殼肉來!」喊過後,對王闓運賠笑道:「他是個聾子,聲音不大聽不到。」
果然,從那邊偏房裡走出一個十六七歲的小道士來,穿著皺巴巴的黑道袍,臉上脖子上都是汙垢,像有十天半個月沒洗臉似的。讓這樣的人去買酒肉,楊度覺得有點噁心,見先生笑嘻嘻的,毫不在意,他也只得忍住。
「道長,我們師生吵煩你了,你也不要去賒了,把這塊銀子拿去,多換點酒肉來,可能有二三分重,都去買了,吃不完,剩下的歸你們老哥倆。」王闓運從衣袖裡摸出一小塊碎銀,放到塗道士的手裡。塗道士也不推讓,對聾崽說:「提個籃子去,盡銀子買,雞鴨魚肉,都買熟的來。」
聾崽挎了個大籃子出廟門去了。胡三爹說:「塗瘋子,你把我那個寶貝取下來吧,我要把它送給王壬秋先生了。」
「傳了兩百年的寶貝,你捨得送?」塗道士詭詐地笑著。
「不送,今後給我墊棺材板?在壬秋先生手裡才真的是寶貝哩,掛在你塗瘋子的廟裡,還不是一堆廢紙!」
塗道士也不答腔,搬來一個竹樓梯,靠在牆壁上。他登上梯子,從樑上取下一個包包來。楊度看那包包,黑乎乎的,上面滿是灰塵。塗道士拿來一塊油晃晃的葬抹布,將灰抹掉,露出來的竟是一個黑黃黑黃的小牛皮包包。胡三爹從門後摸出一把鏽菜刀,用力一割,把包包上的粗麻繩割斷。開啟牛皮,裡面現出一個青布包。再開啟青布,突然露出一片黃燦燦金光來。王闓運、楊度忙彎下腰去看,原來是一塊上等金絲織就的蜀錦包的小包。雖然歷經兩百年了,那織錦依然色彩如新,上面的花鳥仕女圖案清晰明亮。楊度還似乎嗅到了蜀錦裡散發出來的麝香味。胡三爹把手使勁地在長衫上擦了幾下,然後雙手捧起這個錦包,猶如捧出胡家十代單傳的嬰兒似的,顫顫巍巍地來到桌子邊。他把錦包放在桌上,再小心地開啟,錦包裡跳出一本寸多厚的裝訂得十分精緻的書稿來,藍色的綢面上貼了一條約六七分寬兩寸來長的白紙帶,紙帶上端端正正地寫著四個字:「大周秘史」。字型為篆書,端秀厚實,墨色光潤,擅長書法的楊度暗暗叫奇。
王闓運輕輕開啟封面,將目次翻了一下。書名題作《大周秘史》,實則從吳三桂鎮守山海關時寫起,直至洪化三年吳世�П簧筆蔽�埂J楦宓鬧秸龐媚�疾皇茄俺K灼罰�痔寰��蘇�目�椋�釗斯壑��衷媚俊U饈保��炭嬤�鶴踴孛砈恕:����楦逯匭掠檬窠醢�茫�餉婊辜由夏強榍嗖跡��值莞�蹶G運,莊嚴地說:「今天,在馬王爺的面前,我將我們胡氏的傳家寶交給您了。」
王闓運鄭重地接過,說:「我一定不負三爹的重託,認真拜讀,妥善保管。只要條件允許,我便設法將它刻印出來。倘若萬一我等不到這一天,還有我的門生楊度在這裡,他會實現這個目標的。」
楊度忙說:「學生謹記於心。」
「來來來,坐下喝酒!」塗道士已將酒菜擺滿了一桌子。四個人一人一方,聾崽子依舊進他的東偏房。塗道士說:「不要管他,他要為娘吃三年齋。我是野碼頭,什麼都吃,當了五十多年的道士了,一天也沒斷過酒肉。」
「好,好,吃吧!」王闓運爽快地答應。主人將他推向上席,他也不客氣,楊度挨著老師坐下,胡三爹、塗道士各佔一方。四人開懷暢飲起來。別看胡、塗二人都到了耄耋之年,吃起東西來一點也不亞於年輕人。酒過幾巡之後,真情愈加袒露。楊度覺得他們雖地位卑賤,窮困潦倒,卻世情豐富,識見深刻,尤其是那一腔率真之情,士林官場上是絕對看不到的。久處這種環境的楊度今日心情十分舒暢,他突然領悟到,為什麼劉邦的父親不願在長安當太上皇,寧願回豐沛故邑與鬥雞屠狗者為伍,原來此中自有人生真味!他奇怪先生怎麼會與衡州府裡這班人聯絡上的。
「胡老哥,你的那個寶貝我偷看過一次。」在楊度遐想的時候,面孔鼻子重又通紅的塗道士醉醺醺地說。
「什麼時候偷看的,你為何不對我說一聲?」胡三爹喝得差不多了,但臉卻青青的。
「我說胡老哥呀,你的那個丞相先祖真是個人才,但可惜是明珠暗投呀!」塗道士又一次端起酒杯,衡州甜蜜蜜的鬍子酒就有這樣的魅力:越是喝醉了越是要喝!
「塗老弟,你說的有一半對,有一半不對。我的先祖跟隨吳三桂一輩子,前半生吳三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