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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啟超說:“你這個問題提得對。古今萬國所以強盛之由,莫不是由眾小國而合為大國,見之美國、英國、義大利、奧斯馬加、日本、瑞士都是這樣。孔子大一統之義,正是為此而發。泰西各國,其大政皆為政府辦理,如海軍陸軍交涉之類,其餘地方各公事,則歸地方自理,政府不干預,這是最善之法。而中國卻相反,大事如海軍,則南北洋各自為政,一小小的盜案卻要送到朝廷去審定,這真是笑話。中國的法律若不整頓,不徒復為十八國,甚至有可能變成四萬萬國,國家權力之失,莫過於此。朝廷對此也沒有辦法,只好責之於督撫州縣,希望一省一縣自己去治理。”
蔡艮寅點頭說:“梁先生是說這是朝廷無奈之法,我懂了。我還想提一個問題。孔子譏世卿制,以為它導致民權不伸,君權不伸。自秦以後廢世卿而行選舉之制,二權略伸,這是孔子的功勞,但流弊無窮,假使易之以泰西議院之制,則可能盡善盡美。請問梁先生,是這樣的嗎?”
粱啟超微笑說:“你說的有道理,但不完全對。首先,說孔子譏世卿主選舉,使君權民權略伸,但有流弊,這話就不對。凡行一制度,必須全盤實行才可,僅取其一二則不可。孔子選舉之制,一出學校六經,遺規粲然具見,後世僅用其選舉,不用其學校,徒有取士之政,而無教士之政,怎麼可以得到人才呢?至於議院之法,不必盡向西方求教,孔子在當時便已深知其意而屢言之,見之於《 春秋 》者指不勝屈,你可將《 春秋 》好好讀通。”
蔡艮寅說:“梁先生的指教我明白了。還有一事我想請問。《 春秋 》一書非改制之書,而是用制之書。如視其書為改制之書,視其人為改制之人,則孔子不能逃僭越之罪。孔子修《 春秋 》乃為鑑於亂世,不得已而為之。故孔子說,知我者其惟《 春秋 》乎,罪我者其惟《 春秋 》乎?知我者,是知其為用制非改制,知其不得已之苦心,非自好自用之人。罪我者,是罪其為改制非用制,為自用自專之人。梁先生,學生對《 春秋 》的理解,是對還是不對?”
梁啟超略作思考後說:“你的這番議論似是而非。大約《 春秋 》所說的制度有四種:一為周之舊制,一為三代之制,一為當時列國所沿用之舊制,一為孔子自制之制。就拿你剛才提出的譏世卿一條來說,內有伊尹尹陟是三代,乃世卿也。周有尹氏、劉氏等,是周世卿。晉有六卿,魯有三桓,鄭有七穆,是當時列國世卿。至於譏世卿而主選舉,乃孔子所改之制。光從這個例子來看,就不能說孔子非改制之人。按照你的認識,似乎改製為可罪,這是極守舊的觀念。凡制度,無所謂不能改變的。泰西人時時改制,故而強盛,中國人則終古不改,故而弱弊。本來一時之天下,有一時之治法,欲以數千年蚩蚩之舊法,處數千年以後之天下,一日之安寧都不可得。因時改制,正是孔子的功德之處,也是《 春秋 》一書的精義所在。你可再讀讀南海先生的《 孔子改制考 》。”
師生二人說得正興濃,僕役進來報告:“學臺大人來訪。”
梁啟超起身說:“松坡,你今天提的這幾個問題都很有意思,孔子說學而不思則罔,好學深思,乃是求取真知的好途徑。今天就說到這裡吧!你有什麼疑問,隨時來找我討論。”
“謝謝梁先生。”蔡艮寅恭恭敬敬地向他最為敬慕的老師鞠了一躬,捧著札記簿出了門。
江標奉調進京在總署章京任上行走,特為來時務學堂向大家告別。熊希齡、譚嗣同、唐才常等人陪著他進了大門,正好與梁啟超碰上,便一起走進了梁啟超的備課室。
江標深情地望著梁啟超說:“卓如先生,我真不願意離開長沙,離開你們和時務學堂,這幾個月是我三十七年生涯中最值得紀念的歲月。”
梁啟超也動情地說:“來長沙這段日子,得到學臺大人的處處照顧,感激之情,難以言表。”
熊希齡也說:“時務學堂能有今天的興旺,多虧了江學臺和陳撫臺等人的大力支助。”
江標說:“維新事業還才剛剛發軔,你們都只有二十幾歲,真正是少年英才,振興大清的偉業,就寄託在你們的身上。”
熊希齡說:“我們尚年輕不更世事,大人正當盛年,聖眷優渥,此去京師位居要津,大人一定會為維新變法事業做出更大的貢獻。”
江標笑著說:“我們一起為國家出力吧!”
僕役進獻香茶,大家邊喝茶邊閒聊。江標看到梁啟超桌上擺著一個一尺餘長六寸餘寬的大菊花石硯,雙手托起,但見淺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