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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所得結果與前兩天一個樣。京師主要的戲園子都找遍了,能問的人都問遍了。看來,靜竹不是戲班子裡的人。那麼她是妓院裡的人?楊度想到這裡,心裡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靜了。妓女又怎麼樣?妓女就不是人了?自古以來,風塵中的有識女子多得很,梁紅玉、紅拂,誰不認為她們是女中豪傑!哪怕靜竹真的是妓女,也值得愛,也應該去見她!楊度在會館裡讀了兩天書,權作休息。這天一大早,他又出了正陽門。
京師中的妓寮也和戲園子一樣,多在正陽門外,其中最有名的要數八大胡同了。所謂八大胡同,是指五廣福斜街、石頭衚衕、陝西巷、韓家潭、朱芳衚衕、胭脂衚衕、小李紗帽衚衕、燕子衚衕、柏興衚衕、留守衛、火神廟、青風巷等衚衕。其實不只八處,大大小小的衚衕有十多二十處。京師人口順,喜歡以“八”來代替眾多,如八大樓、八大春、八大居等等,這片眾多的衚衕,也便稱之謂八大胡同了。先前這些衚衕裡住的是優童。這些優童大部分是戲園子裡演旦角的男人,他們演慣了女人,漸漸地沾染了女人的習性:柔順低媚,輕言細語。他們跟女人一樣的傅粉塗朱,紅衣綠褲,勾引男人。這些人被稱為相公,又叫像姑,他們所居住之處叫下處。清代官場狎妓嫖娼是醜事,朝廷明文禁止,但玩弄優童不但不遭譴責,還被認為是件風雅的事,官吏士大夫們常常聚在一起津津有味地談論著逛下處掛像姑,洋洋自得,有的大官甚至公開娶男妾。這種怪現象起於康熙初年,鹹同年間風氣大熾。光緒中葉,江南女子紛紛北上進京做妓女,掛牌營業,妓院大多設在八大胡同一帶。江南女子的特有韻致終於贏得了京師男人的青睞,優童的市場被她們佔領了。到後來,優童幾乎全部被趕出,八大胡同成了妓女的一統天下。
楊度走出正陽門,往南經珠寶市,再折入大柵欄,走到盡頭,穿過煤市街,即為小李紗帽衚衕。從這裡向西向南一大片衚衕,就是所謂的八大胡同了。
楊度雖生性豪爽不拘小節,但尋妓院會妓女,這還是頭一次,心裡不免有點不自在。一路上忐忐忑忑,先只是用眼睛看,不好意思問人。這一帶的妓院真是多。名氣大的,價碼高的,多在陝西巷、石頭衚衕。最負盛名的要算是陝西巷首的金花班了,它的班主賽金花有著傳奇般的經歷。
賽金花十三歲開始在蘇州原籍彈琴賣唱,被狀元洪鈞看中。十四歲嫁給洪鈞做妾,十五歲跟著丈夫出洋,充當駐英、法、德、奧等國的欽差大臣夫人,學會了一口流利的英語、德語。二十歲時洪鈞死,洪家不容她,她在上海開起了妓院。過幾年後進京,先在李鐵柺斜街掛牌,很快便豔幟高張,名播京師,門前車馬絡繹不絕,達官貴人趨之若鶩。就是在她的帶動下,江南女子才紛紛進京,在八大胡同做皮肉生意。憑著一口德語,庚子年她結識了八國聯軍統帥瓦德西,辦成了一些連慈禧太后、王公大臣都不能辦的事,遂使得賽二爺的芳名紅遍京師上下。前兩年,她的金花班移到了陝西巷。
楊度見金花班的黑底金字豎匾高高懸掛,三扇黑漆大門油光閃亮,幾十輛綠藍呢轎、紅障泥馬車將陝西巷大半條衚衕塞滿,十幾個龜奴油頭鮮衣、低首哈腰,忙得不亦樂乎。低矮的粉牆內垂柳依依,石山累累,鮮花簇簇,池水清清,一間間門楣裝飾得流光溢彩的小房子裡,時時傳出絲竹管絃之聲,軟綿綿,柔靡靡,使人聽了心搖神蕩,如痴如迷。倘若不是記得自己是專為來尋訪靜竹的話,楊度真想一直倚牆聽下去,不願離開了。
到了石頭衚衕,雲吉班的氣派也不亞於金花班。一樣的綵樓繡閣,一樣的紙醉金迷。別的衚衕裡的妓院,有門庭若市的,也有嫖客不多的;有的門口豎著氣魄宏大的油漆招牌,也有的門口只釘著一塊窄窄的白板木牌,上面用墨寫著孤零零一個名字。還有塗脂抹粉親自出門,倚門靠窗,擠眉弄眼地向來往男人獻媚態的。這種人在妓女中的地位最低,俗稱野雞。
轉了一圈後,楊度犯難了。此地不比戲園子。戲園子可以打聽,可以進去,頂多不過是白買一張門票而已。妓院可就不同了。你只要往門口一站,龜奴們、鴇母們便糯米粘糖似的粘著你不放,露出使人肉麻的笑臉,說出使人發酥的話語,讓你不進門脫不了身。若是遇到那些親自拉客的野雞,就更麻煩了。楊度年輕風雅,舉止倜儻,在八大胡同轉了幾圈,早已引起了妓院內外的注意。她們看準了這是一位浪蕩的富貴公子,便不待他開口,那些鴇母們、龜奴們、野雞們紛紛主動走上前來攬生意。開始,楊度還想趁這個機會打聽靜竹下落。這些人一個個油嘴滑舌,都說先進門吧,進門後把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