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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張之洞器局開闊,在疆吏中首倡重開留學之風。朝廷採納後,他管轄的湘鄂兩省官派留學生為各省之最,其中絕大部分是去日本。張之洞對這些派往日本的留學生十分重視,他希望這裡面能產生大久保利通、伊滕博文那樣的治國大才。他委派一位能幹的幕僚,每隔一段時間到日本去一次實地檢視,並向他彙報在日本的留學生,尤其是兩湖留學生的動態。楊度不曾想到,他與日本著名教育家嘉納治五郎辯駁有關支那教育問題一事,早已透過那位幕僚傳到了張之洞的耳中。
那是兩個多月前,在弘文學院第一期速成班結業會上,日本高等師範學校校長嘉納治五郎發表了一場學術演說。嘉納講敘了普通教育的三個內容:德育、智育、體育,指出應三者並重,缺一不可,給全體學生很大的啟發。嘉納又說謀國當以和平主義,而不能取騷亂主義,並強調必須服從滿人的朝廷。這是因為滿人有居高臨下的氣概,籠絡一切的魄力,而漢人尚文守雌,善於服從,故滿人天生當為君,漢人只能為其臣役,何況漢人臣服已久,豈能復有他心?還說今日之世界,其實為種族競爭之世界,白種人最強,黃種人無以敵之,漢人只有臣服滿人,不生異心,再與日本相結合,方能保東方局面之安定而不受白人之欺負。
嘉納這一番議論,中國留日學生大多不能接受,但懾於他在日本教育界的崇高名望,大家又都不敢與他當面爭辯。楊度這段時期受黃興等激進派的影響較大,思想偏向於激烈,在大家竊竊私語的時候,他站起來憤怒駁斥這位日本教育界的權威。他說,歐洲數千年向不聞以和平進步,必待法國大革命後引出全歐革命才一舉進入文明;日本幾千年來亦不聞和平進步,必待近三十年來傾幕之兵、立憲之黨經過一場大騷亂,而後才能躍入文明之邦,所以騷亂可以鼓全國之民氣,促文明之進步。楊度又慷慨激昂地說,漢人決不比滿人低賤,也決不比日本人低賤,黃種人固然要聯合起來對抗白種人的種族壓迫,但這種團結,必須建立在平等的基礎上,決不能在黃種人內部又劃分高低貴賤。楊度的當面反駁,贏得了全體與會中國留日學生的支援和讚揚。過幾天,梁啟超在橫濱主辦的《 新民叢報 》刊登了楊度與嘉納的辯論,所有在日本的中國留學生,無不對這位湖南青年深表欽佩。
張之洞儘管不準老百姓看《 新民叢報 》,他自己卻每期必讀。楊度鼓吹的騷動進步主義雖為張之洞所反對,但楊度所表現的那種無畏的氣概,卻為張之洞所佩服。同時,作為漢民族中出類拔萃的人才,張之洞的心靈深處對朝廷比比可見的無德無才而處高位的滿洲親貴是極為不滿的,楊度反駁嘉納的話正是道出了他的這段心曲。當他從幕僚處知道楊度是湘軍將領之後,又是好友王輳г說牡蘢櫻���曛芯伲��諞鴉毓�保�憔黽埔���飧齪笊��
楊度奉師命來到武昌督署轅門口,將名刺遞了進去。好半天,門房才姍姍出來,手裡拿著一張宣紙,操一口厚重的河北土音,大大咧咧地說:“我家大人出了一道上聯在這裡,你將下聯對上。對得好,我領你進去見大人;若是對得不好,你就識相點,趕緊離開此處走路。我這裡有筆和墨,你就對吧!”
說著,將手裡的宣紙遞過來。楊度沒有想到見張之洞還有這麼個規矩,他覺得有趣。對對子並不是難事,他八九歲時就能對得很好。可是,當他從門房手裡接過上聯時,卻深感出語不凡:“風物稱閒遊,望渺渺瀟湘,萬水千山皆赴我。”這上聯顯然詠的是湖南風光。瀟湘景物,在詩人墨客的眼中,通常籠罩著芷蘭芳菲、多情多意的氣味,這位轄制湘鄂兩省的制臺大人,面對著三湘大地,竟顯得如此心閒氣定、胸壑開闊,確乎有一股包含寰宇、彌綸天地的氣概充塞於內。自己下聯的氣勢一定要能與之相匹敵才行。楊度坐在板凳上托腮苦想。門房一旁揶揄道:“對不出來了吧,誰要你的名刺上寫著舉人的頭銜?凡讀書有功名的人來見,我家大人都要設這道難關。不這樣的話,他老人家一天見客還見不贏哩!”
門房的聒噪,使楊度很煩厭。他走出小屋子,揹著手在轅門外踱來踱去。突然,他靈感一來,有了!忙進屋蘸墨疾書:“江湖常獨立,念悠悠天地,先憂後樂更何人?”門房看了看,頭輕輕地晃動說:“我家大人出了十七個字,你也對了十七個字,字是一樣多,好不好我就不曉得了,也不知我家大人滿意不滿意,你等著吧!”
說著進去了。一會,門房對著楊度點頭哈腰,滿臉堆笑地說:“楊少爺,勞您久等了,請進,請進。”
楊度知道張之洞認可了他的下聯,心裡高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