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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領進傳經堂。這是一個寬敞的講堂,地上放著百來個舊蒲墊,有二三十個日本僧人盤腿坐在蒲墊上,一律穿著赭黃色僧袍。正前方桌旁坐著一個七八十歲鬚髮皆白的老和尚,正在對眾僧說話。梁啟超悄悄地告訴楊度:“那就是恆靜住持。”楊度點點頭,見這個東洋老和尚也生得頗為清奇古怪,與密印寺裡那些個個都一樣毫無特色可言的和尚們頗有不同。
他注意聽恆靜講話,可惜來晚了,開場白已講完,只聽到最後一句話:“現在請支那佛學傳經團智凡法師給各位傳經!”
二三十個日本和尚一齊依僧禮向遠方的客人合十低頭,表示歡迎。一個和尚走到側面,對坐在這裡的幾個穿青灰僧袍的人說話。原來這個和尚是翻譯,他把恆靜的日語對著中國客人譯成中文。青灰袍中站起一個瘦高的中年僧人,胸前掛著一串長長的栗色念珠,他走到桌子邊,先向大家行了一個禮,然後坐在恆靜的身旁說起話來:“貧僧學殖荒疏,此次來到貴寺,特為向各位法師請教曹洞一派從中土傳到貴國千餘年來的弘揚過程。”
眾僧靜靜地聽著,梁啟超等人也用心聽著,楊度卻驚訝起來:這不是密印寺的智凡法師嗎?他怎麼會來到日本?又怎麼會由溈仰宗轉而研究曹洞宗?楊度腦中浮起了溈山密印寺裡一個月的情景,想起八指頭陀寄禪法師來,又想起孤守楓樹坳的大空和尚和鬥野豬贈倭刀的馬福益來。“對了,多時說要找個古董鑑賞家來鑑定一下那把倭刀,這些日子幾乎忘記這樁事了,回東京後一定要去訪人!”
楊度就這麼胡思亂想著。智凡法師口吐蓮花般的弘法演講,他一句都沒有聽進去。當看見跪著的日本眾僧都站了起來,才知道講佛法的程式已結束,他也跟著站了起來。只見恆靜長老領著三位穿青灰僧袍的中國和尚向他們走過來,梁啟超等人忙迎上前去。
“這是貴國的大名士梁卓如居士。”恆靜指著梁啟超用不太流暢的漢語介紹,轉過來又向梁啟超介紹三襲青灰僧袍,“這是智凡法師、笠雲法師、筏喻法師,都是貴國佛學精深的高僧。今日名士高僧相會敝寺,既是三生緣分,也是敝寺一段佳話。善哉,善哉!”
還沒有等到梁啟超介紹同行的朋友,智凡法師驚道:“晳子先生,想不到你在這裡,我一直都在找你。”
“智凡法師,果然是你!”楊度高興地走上前。
“這位居士是誰?你們認識?”恆靜問。
“他是我的同鄉楊晳子居士,我們多年前相識在密印寺。”
故友在異國重逢,使得梁啟超、蔡鍔、楊鈞、代懿都倍添喜慶,恆靜也顯得喜悅,忙招呼眾人都進齋堂赴席。
智凡和楊度坐在一起。楊度問起寄禪法師。智凡告訴他,寄禪法師已應天童寺之請,到那裡做住持去了。寄禪法師由於佛學造詣精深和詩才傑出,國內名聲大振,全國各寺院正在籌備佛教總會,擬推舉他為會長。智凡還特地告訴楊度:“出國前夕,寄禪法師專門寫了一封信,要我到日本後把這封信交給你。我在神戶、大阪、東京到處找你不著,正尋思著可能會原信帶回,真正是菩薩保佑,我沒有負法師之託,吃完飯後,你跟我到僧房去取。”
楊度也把來日本這段時期的情況對智凡說了,請他回國後轉告寄禪法師。
席上,賓主僧俗之間談得十分熱烈。吃完飯後,恆靜把大家帶到方丈室飲茶。楊度跟著智凡來到總持寺客房。智凡把八指頭陀的信拿了出來。楊度拆開,輕輕念道:
晳子師兄如晤:
知你為避橫禍再渡東瀛,且憤且喜。憤者,朝廷無道,國事愈壞;喜者,可藉此良機增加見識,以備日後廟堂之用也。聞我中國學子赴日眾多,因信仰不同,內部分裂。佛家有言:朵朵蓮花托觀音。吾兄懷救國救民之志,具佛家慧靈之根,必能深悟此中真意。去國離鄉,乏人照料,望多多珍重。
出家人八指頭陀再拜
“寄禪法師是要我在日本留學生界中不主派別,團結全體,共同救國,這是對的。”楊度心裡想。再看下去,後面還附七律一首:
借問吾鄉楊晳子,一身去國歸何時?
故山猿鶴餘清怨,大海波濤動遠思。
獨抱沉憂向窮髮,可堪時局似殘棋。
秋風莫上田橫島,落日中原涕淚垂。
楊度收好信,對智凡說:“請你回國後轉告寄禪法師,就說我楊度謹領法教,謝謝贈詩。”又問,“回國的船票訂好了嗎?”
“訂好了,後天一早啟航。”
“那麼明天我來做東,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