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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接著說:“我握著湘綺師的手說,過幾天你老人家好了,我來為你老畫一幅山居授課圖。湘綺師說,好,畫三個人,添上皙子和午貽,桌上擺一本《南華經》。過一會兒又說,齊璜呀,你現在出大名了,我看我的門人中今後為我老臉增大光彩的只有你了。皙子和我一樣,是生不逢時。”
齊白石轉述的這幾句話,重重地刺激著楊度的心。湘綺師至死都在惦記著自己,惦記著傳授給自己的帝王之學未逢其時,他心裡痛苦萬分。虔誠修煉了兩三年的佛門學問,在這種師生情、事業結的衝擊下,竟然潰不成軍,完全失去了抵抗力。他喃喃自語:“我那年是應該跟著湘綺師回去的。”
齊白石又說下去:“湘綺師過世後,我一邊哭,一邊畫畫,就按著他老人家生前的意願,畫了三個人,除他外,還有你和午貽,桌上擺一本《南華經》。我把這幅畫裱好,在靈樞前焚化,對著老人家的遺像說,皙子、午貽還沒回來,你老就走了,齊璜為你老畫了山居授課圖,你老今後在夢裡教他們讀老莊吧!”
齊白石的至情使楊度感動不已,胸腔裡湧出萬語千言,卻說不出一句來。
楊鈞也動情地說:“湘綺師病重的時候,也多次對我說,現在是亂世,霸道吃香,王道不興,帝王之學看來是要絕了。告訴你哥,今後若還想辦大事,只有走新路;要不,乾脆回家讀書吟詩算了。”
楊度望著弟弟,微微點了點頭。
楊鈞知道哥哥在認真聽他的話,便趁機點出他來京的真正目的:“哥,白石師兄自從漫遊天下後畫風大為改變,現在是技進入道了。大家一都說,白石師兄今後的成就一定會超過石濤、徐文長。你現在有空閒了,何不跟著白石師兄學學畫。”
齊白石聽了這話,心裡很高興。他知道湘綺師一生最器重的學生便是這個楊皙子,他自己也一向佩服楊皙子的學問文章。他從報上知道楊皙子現時正在學佛。他明白像楊皙子這樣一類人的心思:得意時則拼命做官,不計後果;失意時逃莊逃佛,表示已經看破紅塵,與世無爭。其實是自欺欺人,內心裡一定痛苦得不得了,逍遙也好,不爭也好,都是裝出來的。他心裡可憐楊皙子,倘若能讓楊皙子透過學畫而重新獲得生活的樂趣,倒真是做了一樁好事,修了陰騭,便笑著說:“我過去畫畫,畫的是工筆,看了關中、桂林的山水後,深覺工筆不能畫出造化的神奇,於是改為潑墨寫意。這一改變後很受大家的喜歡。也有人說我現在畫出的東西不太像了。我說畫畫的訣竅就在這裡,不似則欺世,太似則媚俗,妙在似與不似之間。”
木匠畫師的這幾句話太富有皙理味了,楊氏兄弟於此都有所領悟。楊鈞想,不僅是畫畫,所有的藝術的確都要在似與不似之間才有意味。楊度則想到整個人生大概都要作如是看才行。好比說,為人不可不隨大流,否則將為世所棄,這就是“似”的一面;但又要儲存自我,要有自己的個性特色,否則將無存在價值,這就是“不似”的一面。如此推下去,還可悟出更多的道理來。
“我的潑墨畫先前不著色,”齊白石不去管楊氏兄弟的遐想,依舊說他的畫,“前不久,陳師曾先生看了我的畫後說,京師人喜歡豔麗,你的畫太冷逸了。我於是創造出一種紅花墨葉的新畫境。師曾看後說很好,你的畫一定可以在京師紅起來。”
楊鈞一聽來了神,說:“看看你的新畫風!”
楊度也說:“好久沒有看白石兄的畫了,去看看你是如何改變的。”
齊白石大為高興,立即起身說:“走,回家看畫去!”
楊鈞付了款,三人回到白石畫屋。
齊白石將他最近所創作的十多幅新畫拿了出來,一一展開,楊氏兄弟立即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火紅的石榴、山茶,粉紅的牡丹、荷花,淡紅的梅花、桃花,豔紅的玫瑰、蕉花,一朵朵莫不剔透晶瑩,鮮嫩欲滴,再配上或濃或淡或深或淺的素墨葉片,真個是生機蓬勃天趣盎然,滿紙洋溢著動盪翻滾的氣韻。它是人們眼中常見的花卉,又不全像自然所生的花卉。應該說,這不是用紙筆在作畫,而是用靈慧在捕捉造化的魂魄!
禪意發揮到極致,原本與藝術的最高境界相通。楊度在凝視這些全新的潑墨花卉時,似乎突然從中領悟到了生命的本源。他真誠地對齊白石說:“白石師,從今往後,我每逢初五、十五、二十五,都來白石書屋向你學畫,就如同當初在東洲書院,逢五去明杏齋聽湘綺師的帝王之學一樣。”
楊度將齊白石抬到與王輳г艘謊�母叨齲�鍅飧齟酒穎痙值哪窘郴�沂艹樅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