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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發展手下,真是娛樂城裡管理層推進的。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都完全沒必要,甚至是自討苦吃的事情。我的猜想是,娛樂城的員工為了顯擺,而自發組織的。但無論如何,確實是因為娛樂城的存在。
小鎮裡的怒氣正在積蓄,開始有宗族大佬和婦女機構,到每一戶人家拜訪,要簽訂什麼取締請願書。而張美麗的回擊是:鎮政府大樓修建,她捐助了二十萬。
局勢就這樣僵持著,整個小鎮都躁動著,就等著一點火花,把所有事情引爆。
火花終於在我讀高三的第一個假期燃起了,娛樂城裡發生了一起惡性打鬥事件。一個人被當場打死。那人是當地一名大佬的兒子。
那簡直是一場圍剿。大批大批的小鎮居民,圍在娛樂城門口扔石頭,辱罵,要求娛樂城關閉。
那個下午,我以學生記者的身份趕去現場了。
老的少的、相干不相干的,都聚集在那。罵的還是幾年前的那些話:“不要臉”、“賤人”、“狐狸精去死”……張美麗出來了,就站在主樓的屋頂上。她拿著擴音器,對著圍觀的人喊:“這是一場意外,請鄉親們理解,我會好好處理……”
一句話還沒說完,開始有人憤怒地拿起石頭,咬牙切齒地往她的位置砸去。
但她站得太高了,石頭一顆都靠近不了。
人流分開了,她的母親顫顫悠悠地走出來,對著樓上的張美麗,哭著喊:“你就是妖孽啊,你為什麼那時候就不死了算了,你為什麼要留下來禍害……”
擴音器旁的張美麗估計很久沒看到母親了,哭著喊:“媽,你要相信我,我對天發誓,我從以前到現在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真的從來沒有。”
她的母親顯然已經崩潰了:“你就是妖孽,你就是妖孽,我當時應該掐死你。”
魁梧哥到屋頂來了,拉著張美麗回屋裡去。
眾人的罵聲又持續了一陣,漸漸消停了。
那個晚上我沒聽到聲響,是第二天醒來後才知道的。張美麗當晚跪在自己宗族的祠堂門口,大聲哭著,對天發誓自己沒有作孽,“除了一開始追求愛情,我沒有做娼妓,沒有賣毒品,我只是把我覺得美的、對的、我喜歡的,都做成生意,我真沒有作孽……”
哭完,她狠狠地往祠堂的牆撞去。
第二天祠堂大佬起來才看到,張美麗死在祠堂的門口,流出來的血都凝結了,像沉壓已久的香灰。
按照宗族的規矩,人死後,要在自家或者宗族祠堂做法事,然後再落葬。最後還要擺一個木牌在祠堂裡,這樣靈魂才會安息。
然而,無論家裡還是祠堂都不願接收,更別說木牌了。按照傳說,這無法安息的魂靈,將沒處安身,只能四處遊蕩——這是宗族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了。
張美麗確實成了孤魂野鬼了。
最終是魁梧哥料理張美麗的後事,他堅持要辦一場隆重的葬禮。儘管小鎮上沒有一個人參加,他還是請來隔壁鄉鎮幾十支哀樂隊,咿咿呀呀了三天三夜。
哀樂一停,魁梧哥就把所有人散了,一把火燒了整個娛樂城。
沒有人打救火電話,也沒有消防車前來。小鎮的人就冷冷地看著娛樂城燒了一天一夜。待煙火散去,開始有人拿鞭炮出來燃放——按照小鎮的風俗,誰家病人好了,要放鞭炮。
大學都畢業六年了,一個已經成了大老闆的高中同學才組織說,應該紀念下高中畢業十週年。遠在北京的我接到他特意發過來的請柬。請柬是傳統的紅紙鑲金,開啟來,聚會的地點竟然是海上娛樂城。
因為後來考上大學我就離家,實在不清楚,這娛樂城竟然重新開張了。
這娛樂城和張美麗的娛樂城完全不一樣,原本走進去正對的主樓,現在變成了一片綠地,不過周圍分佈的,還是一棟棟別墅。到處都是厚重的低音炮一浪一浪地襲來,而每條路上,一個個打扮入時的男男女女親密地親吻。
那天我到得晚,大部分同學都已經聚集了。雖然我提醒自己別說這個話題,但終究忍不住問:“怎麼這娛樂城又建了?”
做生意的那同學乾笑了兩句:“有需求當然就有人做生意,小鎮這麼有錢,有錢總要有地方花。”
我沒問下去了。
“有慾望就有好生意,人民幣教我的。”同學繼續不依不饒。
喝了幾巡酒,有同學開始調侃我,“對了,張美麗不是你夢中情人嗎?”
我臉一紅,說不出話。旁邊有同學起鬨道:“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