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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總比陷在僵局之中一輩子不能見人的好。
大老爺斂起紛雜的心緒,進了松鶴堂,轉入東次間後的小暖閣,給太夫人請安。
太夫人遣了服侍在一旁的丫鬟,指了指近前的椅子,“坐下說話吧。有件最要緊的事,只有你能幫我如願。”
大老爺稱是落座後,凝眸看向太夫人,心裡便是一驚。不過一日未見,太夫人看起來竟蒼老了不止十歲,“您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大事不成?”
“的確是出了大事。”太夫人扶額,“下午我去見過那丫頭,聽她那意思,回來是要為三年前的事報復家族,你是沒看到她那個樣子……”想起炤寧冷酷的目光、語氣,已讓她背脊生寒,“她不是要回來做江四小姐,她要毀掉江家。我只問你,這樣的孽障,如何留得?!”
毀掉江家?那孩子要毀掉家族?打死他都不相信。大老爺想到妻子隨行去了筱園,興許知道些什麼,便要起身,“我先去換身衣服,回來與您詳談此事。”
“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思計較這些小事?!”太夫人一拍桌子,“沒出息的東西!一輩子是這個溫溫吞吞磨磨蹭蹭的做派!”
大老爺賠著笑,“是,您說的是。”聽了太多年,早已麻木不仁。
太夫人壓低聲音,“她信誓旦旦地跟我說,手裡握著家中每一個人的把柄,這是誰留給她的,你心裡應該有數。”想到次子,她痛苦的閉了閉眼睛。
大老爺細細地觀察著太夫人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語氣仍是平靜溫和的,“這倒也不稀奇,我要是有那份遠見,辭世前也會為兒女殫精竭慮,留下應付大風大浪的對策。可惜,我資質平庸,遠比不得二弟。”
“住口!”太夫人拍了一下炕桌,“不準提那個不孝的東西!”
“不提恐怕不行吧。”大老爺面不改色。
太夫人喘著氣,低喝道:“你儘快找到最得力的人手,去筱園給那個丫頭灌一碗藥!難道你想將前程、子女都斷送在她手裡不成?說不定她今晚就會將你做過的虧心事的把柄送到你的仇人手中,到了那地步,你還活得成麼!?快去安排!回來我再與你細說!”
大老爺站起身來,慢慢地踱步到門口,又轉回來,眸色深沉地看著太夫人,“您說別的我興許還能相信,說式序的女兒要毀掉家族,我不信。她要是想這麼做,三年前就能毀了您吧?”
太夫人聽長子說出次子名字那一瞬,抬手要將茶盞砸到他臉上,聽到後面的話,手僵在了半空。
她到此刻才發現長子態度與平日大相徑庭,沒有唯唯諾諾地稱是認錯,他一直很平靜。這讓她心慌。“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大老爺見她是這反應,愈發確定心中猜測,“今日在筱園發生了什麼,我還不知道。昨日的事,倒是詢問了幾句。炤寧應該回來,有家不回算是怎麼回事?二弟臨終前跟我說,就算不能幫他照顧妻兒,起碼別做那個傷害他們的人。我跟他發毒誓保證,管不了別人起碼管得了自己,不會加害二弟妹和炤寧。您知不知道為什麼?”
太夫人看著眼前那張平靜得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容,沒來由的覺得詭異。她忽然生出一個疑問:自己真的瞭解過這個兒子麼?“為什麼?”她對即將聽到的答案莫名的恐懼,卻不得不問。
“為官數年,我自認盡職盡責,沒犯過大過失。活到現在,有那麼幾件讓我心虛的事,不見得是錯,但我情願您和兒女一輩子都不要知道。二弟都知道。他只有炤寧這一點骨血了,您為何要對她下毒手?”大老爺的目光慢慢變得陰冷,語氣慢慢加重,“若是哪日我忽遇不測,您是不是就要這樣對待我的兒女?——不按照您選定的門第嫁娶,就要被逐出家門;逼不得已去戳您的軟肋,您是不是就要吩咐三弟找人給我的兒女灌一碗腸穿肚爛的藥!?”
太夫人做的這個此生最殘酷的決定,狠狠地踩到了大老爺的底線。
忍了太夫人這些年,忽然走至無從忍受的地步。
“你……”太夫人的手指慢慢地指向他,“你竟敢跟我說這種話?不孝,你也是個不孝的東西……”換做平日,定是聲色俱厲,而在此刻,卻如微弱的呻|吟一般。
“我和三弟經常做的一個噩夢,就是您給我們或是哪個孩子扣上不孝的大罪,這些年一直在您面前唯唯諾諾、陽奉陰違。我是想,有些事二弟和炤寧都能絕口不提,我又何必戳穿?誰不是一樣,很多時候得過且過。”大老爺往前走了兩步,“我有多少年沒喊過您一聲娘了?您都沒發覺這一點吧?您真正疼愛過我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