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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氅襯得膚光勝雪,絕美的容顏因著殘酷的笑意,分外豔麗妖冶,“你累了,該好好兒地病一場了。”
兩日後,師庭逍真的病了,每日長時間昏睡不醒,清醒時只得一兩個時辰。
在他“抱恙”的日子裡,他聽太監陸陸續續講述了外面的事情:
南疆總督奉密詔前去接應燕王,雙方兵力匯合,無往不勝;
他下旨處決佟府滿門,又頒發一道罪己詔,稱佟府意欲謀害燕王,全是他多年縱容之過,末了則是下急召命燕王返京。
這些怎麼可能是他願意做的?但是沒關係,炤寧和江式庾、韓越霖幫他安排好了一切,做得天衣無縫。
他發現自己變得骨瘦如柴的時候,看到了此生結局:燕王回京之後,他留下一道禪位詔書,駕崩。
成王敗寇,他認。
可是他只猜對了一半。
不知昏昏沉沉多久之後,他的意識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身在最熟悉的御書房。
第一個出現在他面前的人是韓越霖。
韓越霖現出溫和的笑容:“工匠照著江皇后所繪的圖建造而成,你可還滿意?”說著環顧室內,滿意地頷首,“一事一物都與京城的御書房相同,我是無從挑刺。”
江皇后——這稱謂意味的是燕王已然成為新皇。
韓越霖緩聲告訴他:“你駕崩那一日,佟念嬈服毒自盡。因為你那道罪己詔,大多數人覺得你還是駕崩的好,是以,欣然接受新帝登基。你瘦了太多,好生將養。”
師庭逍不知道身在何處,他長久面臨的是蝕骨的寂寞——走不出這所書房,沒有任何人與他交談,這地方靜寂得如同一座墳墓。
她不讓他死。
他也不會尋短見。心頭燃燒的恨意,讓他不能放棄逃出去重現人前的機會。
看守他的人,每日燒掉書房裡一本書或是一張畫。
可笑的是,書房裡所有的畫,都是足可以假亂真的炤寧畫作的贗品——在他迷戀她的歲月裡,他拿起畫筆的時候,只為臨摹她的畫作。每日更是要在箋紙上記錄關於她的點點滴滴。
曾經那般地愛過她,她只要師庭逸,她最終要這般折磨他。
是,她不肯殺他,她說她嫌髒,便要他屈辱地活著。
這樣的日子,一過便是六年之久。
到了第三年,書房裡已空掉,連一張紙都不剩。
隨後的三年,他的容貌發生了變化。沒有鏡子,但是逐日肥胖起來的身軀、掉落在地上的霜白髮絲,都能讓他驚覺。
是她還是韓越霖的主意?竟命人在他的飯菜裡動了手腳,慢慢地將他改變。
可他只能承受這一切,他要保留最後一點尊嚴,不在那些靜默如死人的侍衛眼前失態發狂。
最終,炤寧又見了他一面。
歲月已老,伊人容顏竟是不改。
炤寧打量他之後,頷首道:“不錯。你今日便可以離開這裡,自生自滅。”
他有很多話要質問,張口欲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因為長久的緘默,一時竟不能出聲。
“我看得出,你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炤寧悠然一笑,“可你曾想過自身過錯?所謂青海剿匪,是你吩咐青海總兵無事生非。因此而不得安穩的百姓,因此而喪命的無辜將士何罪之有?”
他想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大多數帝王處在他的位置,都會有此舉。
炤寧繼續道:“若是沒有反手一擊,我與夫君的親朋都會平白遭受滅頂之災,他們何罪之有?”她眼神銳利地凝了他一眼,“這筆賬算來算去,將你換掉才是上上策。”
“為何?”他終於能夠出聲言語,“你與燕王為何得到了封疆大吏、朝堂重臣的鼎力相助?”這是他始終都想不通的關鍵之處。
“你不是輸給了我,是輸給了先父。”炤寧拂袖轉身,“如今已是盛世,去看看皇帝是如何治理天下的。”
有人將一個錢袋扔在他腳下。
他跌跌撞撞地離開幽禁他六年的地方,走入遼闊人間,到這時才發現,他所在之地竟是西域深山之中。
終於行至一個城鎮,在客棧住下之後,他第一件事便是找來鏡子細細打量,發現自己是個肥胖而蒼老的陌生人——連自己都懷疑被人換了容顏,世間還有誰能認出他?
但他並未放棄希望。被毀的身形、容貌不是不能恢復的,他便是不能奪回皇位,也要讓世人知曉九成宮闕中的帝后是怎樣的陰險歹毒。
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