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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掩埋死士之前,她和徐巖都會仔細看看他們的樣貌,回憶一下自己有無在誰家見過他們。自然知道是白費力氣,可在那時,是他們唯一可以抓到的線索。
這種畫之於炤寧是很簡單的事情,心情自然是不怎麼樣——給死人畫像,給意圖殺掉自己的死人畫像,能心緒如常才怪,她只當是幫助官府描畫通緝的要犯的樣貌。
畫這些不是她閒得無聊,而是要拿去給韓越霖、昭華公主看看。
如果他們見過這些人,如果這些人裡就有那個讓昭華覺得詭異的人,那麼,太子毒殺手足的事情便有了力證,可以據實稟明皇帝。
想來不是不失落的。
她也是被太子害得那麼慘的人,可是,即便是有證據,也不能公之於眾——她不是皇室中人,安危、前途都是皇室父子的一念之間、一個取捨而已。只要時過境遷,便不能再執意追究。
而昭華公主不同,她本身就是金枝玉葉,是皇帝的女兒。公主受了傷害,不管是在多久之後查清原委,都能稟明皇帝,為自己討還一個公道。
這期間的差別,只在於身上流的是不是皇室的血。
如果昭華不是韓越霖在意的女子,如果昭華不是那樣瞭解、深愛韓越霖的人,炤寧捫心自問,不會管這檔子事。
不在意的人,她從來是冷漠得近乎冷血的態度。
可是那兩個人不同。韓越霖在她心裡的分量,是與師庭逸、予莫相同的。昭華是韓越霖在意的人,便是她也要在意關心的人。
這根本不需要理由。他們兄妹兩個,一直都是這樣,彼此出了什麼事,只有共同承擔一個結果。
只那麼一次,她本著為他好的打算,卻害得他苦找了很久,找到之後恨不得掐死她。
韓越霖那個人,心裡自有應對一切的態度、手段,他不需要任何人為他好替他做決定,他需要的只是身邊的人給予他絕對的信任。
是因此,她與昭華公主,之前都做錯了決定。
她的事已成過去,昭華公主呢?只希望昭華能夠如她一般醒覺,忽略他的口不對心,珍惜、善待他。
哪個做妹妹的,不希望哥哥身邊有個懂得他的嫂嫂呢?
炤寧心裡一直記掛著韓越霖,沒想到,這人不經記掛,上午便來到了什剎海找她說話。
她喜滋滋地去迎他。
吉祥神采奕奕地跟在她身邊。
見面之後,炤寧笑道:“你倒是清閒。”師庭逸到這會兒還沒時間回來呢。
韓越霖卻順勢提及景林:“那廝實在是不成體統,竟然從蕭錯手裡把人偷走了——這是哪一家的路數?”
炤寧眉飛色舞的,“不管怎樣的路數,有用就好。他也是好心,你別跟他鬧彆扭。”
聽她這麼說,韓越霖真的放下心來,笑,“只是蕭錯為此慪火,這之於他,絕對是百年不遇的。”
“景林可是皇上的心腹,皇上的心腹豈能沒點兒過人之處?”只要景林不在跟前,炤寧都會滿口稱讚他。
韓越霖睨了她一眼,之後道:“我要娶昭華,跟你說一聲。”
“啊?”炤寧看住他,笑意緩緩蔓延開來,“哦。那太好了啊。”
“跟個小傻子似的。”韓越霖蹙了蹙眉。
“傻了多少年了,管得著麼?”炤寧早就習慣了他的揶揄,只回以沒心沒肺的一笑,隨後開始斟酌他那一句話的分量,“這件事,你先交給我辦,等皇上找到你的時候,你再實話實說就好。這件事必須聽我的——我可不是為你好,是為著昭華。”
“……”韓越霖看了她片刻,又斂目思忖片刻,頷首道,“好,這次就依你。你要是給我辦砸了,沒得商量,家法伺候。”
炤寧輕輕地笑出聲,“這件事都辦砸的話,我自己就一脖子吊死——哪兒還有臉見人啊。但是你別心急,過兩日我才能著手此事,現在正忙著別的事呢。”
“有什麼好心急的。”韓越霖撇了撇嘴。他都等了多久了?哪裡會在乎多等一段時日。
炤寧笑了笑,跟他細細說起在忙何事,因何而起。
韓越霖凝神聆聽,末了道:“畫像做完之後,記得先告訴我,我要看看。”
“嗯。還要請景林看看。他知道的事情、見過多少人,是我們無可估量的。”
“這我也想到了。”韓越霖側目看著吉祥,“這一段又敗壞了多少東西?”
坐在地上的吉祥勉為其難地對他搖了搖尾巴,隨後仰頭看著炤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