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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了妻成了家,這債算是還了一大半,做爹孃的可以卸下重擔,喘口氣兒了。”
“兒子長大了是媳婦的,女兒長大了,是人家的。”悠然興沖沖下了結論。等到兒女們該娶的娶了,該嫁的嫁了,自己便是無債一身輕,解放了。
張並一向遷就妻子,這時卻表示有不同意見,“兒子長大了自是媳婦的,女兒長大了,卻不是人家的。”女兒永遠是爹孃的心肝寶貝,可不是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悠然拍拍他堅毅深沉的面孔,笑吟吟道:“橦橦如今還小,慢慢挑揀夫婿便可。若有合心意的,便談婚論嫁;若沒有十分合心意的,不必勉強。即便是往後橦橦出了閣,若日子不舒心暢意,咱們隨時接她回來,好不好?”
張橦有個好出身,有實力又滿心疼愛她的爹孃、兄長,她的擇偶,完全可以主要考慮是否兩情相悅,其餘的細枝末節,儘可以忽略。
張並微笑,“總之我閨女不能受委屈,一點委屈也不成。”悠然點頭,若是父兄如此得力,橦橦還要像這世上大多數女子一樣,委曲求全,“賢惠大度”,那可是圖什麼呢。
做父母的是這般想,一門心思想做張橦公婆的那一對夫妻,對張橦也是滿心疼愛、縱容。吉安侯府,為鍾珩接風的家宴散了之後,鍾煓和水冰心回了房,也在談論自家寶貝兒子,和寶貝兒子心尖上的姑娘。
“娘知道阿珩一回京便去了平北侯府,氣的臉都白了。”水冰心很有些歉意,“阿珩委實孟浪了,很該先回府跟娘請安,跟家人團聚,次日再行出門拜訪親友。”
“這有什麼,阿珩奉了上司之命代送書信,自然比家務事緊要些。”鍾煓閒閒倚在炕上,根本不以為意,“我已跟娘仔細講過這道理,她老人家也已轉怒為喜。”
水冰心猶豫了下,“阿珩的心意,我自是明白。若阿珩能娶了橦橦,真是求之不得的美事。要不,我再跟阿悠提提?”三年前是委婉提過一回的,被同樣委婉的回絕了。
“提是可以提,只怕提也無用。”鍾煓想想平北侯府回絕的因由,眉頭微皺,“爹爹和大伯是親兄弟,兩人要好了一輩子,到如今也不肯分家。表妹和妹夫把橦橦看的眼珠子一般寶貝,哪放心讓她嫁到吉安侯府,服侍這許多長輩?”更別提,這眾多長輩之中,還有兩位看她極不順眼的。
吉安侯夫人王氏,和鍾煓的母親孫氏,妯娌兩人都不喜張橦。王夫人是因著對孟家不滿,孫夫人則是因著對悠然的出身不滿。
王夫人對孟家不滿的因由,多了去。孟賚是鍾家女婿,晚年卻和嫡妻鍾氏漸行漸遠,漸漸的相敬如冰,王夫人這孃家嫂嫂疼愛小姑,自然反感孟家。另外,王夫人的庶女鍾靈是悠然孃家弟媳婦兒,在孟家如魚得水,小日子滋潤的很。王夫人一向不待見鍾靈,鍾靈過的愈舒心,她愈厭惡,愈鄙夷孟家。
孫夫人對孟家倒是滿口稱讚的,但是接受不了悠然的出身。悠然的生母原是婢女,在孫夫人這貴婦眼中悠然早已被打上“婢生女”的印記,再怎麼富貴、風光,這印記是消不掉的。
“婢生女的女兒,能好到哪兒去?”孫夫人態度堅定,根本不容許鍾煓、水冰心有異議,“況且她還跟著孟悠然那婢女出身的親孃長大呢,教養一定差,這樣的女孩兒,配不上阿珩!”
王夫人、孫夫人都已是老年人了,根深蒂固的想法,極難改變。鍾珩若想求娶張橦,便難上加難。當年水冰心親自探悠然口風的時候,悠然並沒跟張並商量,便婉言謝絕了:吉安侯府和孟家那一段又一段不愉快的往事,實在提不起。
吉安侯鍾元、鍾煓的父親鍾亨,對這門親事倒都是極贊成的。他們都曾是軍中要員,子弟也多在軍中效力,若能和平北侯做了親家,錦上添花,烈火烹油,有百利而無一害。
吉安侯府和大多數人家一樣,當家作主的是男人,是鍾元、鍾亨兩兄弟。王夫人也好,孫夫人也好,她們再反對,再不喜,只要鍾元、鍾亨點了頭,平北侯府點了頭,鍾珩和張橦的親事便會水成渠成。
可悠然明知道吉安侯府和孟家的恩恩怨怨,明知道王夫人、孫夫人不喜阿橦,怎會同意嫁女?張並更甭提了,鍾珩對他閨女不夠俯首帖耳,根本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鍾煓、水冰心把前因後果仔細盤算過,心裡都是沒底。愛子的心意,不忍無視;長輩的偏見,毫無辦法改變,四十不智已是一輩子愚,更何況兩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家?張並、悠然愛女之深,他們心知肚明,鍾家這狀況若是改變不了,根本不可能許配張橦。
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