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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下臉來,瞥了眼門口候著的僕侍,召了他近身,隨即又眯眸問道:“你家娘子這是怎的了?”
那僕侍正是他的眼線,聽得官家開口,忙低眉順眼,輕聲答曰:“貴妃近來日日攬鏡,便連用膳之時,都要時不時瞧上幾眼。奴聽人說,那似乎是貴妃自別的貴人處得來的寶物,窺之可見天庭,可望地獄,具體如何,奴也試著瞥過幾眼,可那鏡子乃是黑石製成,便連普通的人影都照得比不得銅鏡,更比不得西洋鏡,奴也瞧不出甚麼。”
傅辛噤然,不動聲色。
望著那數十步開外,攬鏡痴痴自照的小娘子,眼瞧著她那細長頸兒,白的身子,黑的眉,紅的唇,琥珀色的眼兒,高高隆起的小腹,傅辛驀地想起了十數年以前,初識十幾歲的阮流珠之時,她的種種奇怪舉動來。
她當年時不時便說“死了便能回去了”,到底是要回哪兒去?她當年在國公府內長了十餘年,便是主母苛待,不曾著人教導與她,她也不該甚也不懂,還說什麼要逃出汴京,獨身一人,自己養活自己這種天真之語。彼時的她,出言大膽,行徑古怪,處處皆是疑點,才令他生了興致出來。
他偶爾也曾異想天開,這小娘子,會否如那些志怪奇譚裡說的那般,果真是山間的白狐修煉成精,下山歷劫,卻一個不小心,栽到了他這真龍天子手裡面?只是這不過臆想罷了,人心遠比精怪可怕,精怪之說,實不可信。
只是此時此刻,流珠這副反常的模樣,卻令傅辛生出瞭如年少時那般扭曲的妒意,及控制慾來。
他忍著關節處的徹骨之痛,緩緩抬步,一步一步,接近神色痴迷的流珠身側。
半晌之後,流珠才算是從其中猛然抽離而出,意識到了身邊這比洪水猛獸還要危險的男人的存在。瞥見傅辛之後,她一時慌亂,下意識的第一個動作竟是將鏡子扣到了軟榻之上。
傅辛微微一笑,溫聲道:“二孃怎地這般慌亂?不過是個鏡子罷了,又不是甚麼寶物。”
流珠睫羽微顫,隨即柔聲道:“官家無聲無息,端的嚇了兒一跳,便連兒肚子裡的孩子……”說話間,她緩緩摸上小腹,“也嚇得狠狠踢了兒一腳呢。”
稍稍一頓,流珠又細聲細氣地說道:“官家,兒又有些想吐,勞你幫兒把那巾子拿過來罷。”
傅辛依言而行,轉身去拿。
一背對過流珠,男人的眸光愈發沉晦起來。他太瞭解阮流珠的了,那面鏡子裡一定有什麼東西,是阮流珠能看見的,而似他這等凡人,耗盡心血,窮極一生,也定然看不透的。
他不允許這樣的東西存在。管它是寶物也好,是妖物也罷,毀了便是。
她在他的手掌心裡,被他押在金絲雀籠裡,合該好好待著,好好地,把著那一雙褐色的媚眼兒,只望著他一個人,只伺候他一個人,只讓他一個人進入那溫熱的寶處……決不能有別的什麼人或物,分走了她的心神,更或者是,將她帶離他的身邊。
毀了它——毀了!
第128章 【正文結局】怨君恨君恃君愛(四)
流珠見傅辛依言而行,去拿巾帕,不由得稍稍安下心來。她將手按在心上,深呼吸了那麼兩下,等到心悸稍緩,見傅辛已回了身邊,便接過帕子,一面掩口,一面含混著柔聲說道:“近些日子,時不時便要嘔上幾回。這身懷六甲,到底不是個輕鬆活計。”
傅辛暗藏心思,卻不動聲色,視線自那扣著的黑石鏡子輕掠而過,隨即微微勾唇,放緩聲音,開始絮絮地說了起來。他說了許多,先是叮囑流珠仔細身子,隨即又提起了自己近來身體好了許多,說話間又暗暗觀察著流珠的神色變化,這一說,便說了一刻鐘之多。
待到流珠稍有鬆懈,抬起手兒,輕輕打了個哈欠之時,傅辛緩緩說道:“那巾子髒了,怎能就這樣在身邊擱著?你有孕在身之後,愈發不講究了。”
流珠聞言,輕笑一聲,只覺得愈發困倦起來——成日裡盯著鏡子,倒還似當年在現代時,整日盯著手機,盯得久了,眼睛難免有些不適。她闔了闔眼兒,正要伸手去揉揉眼睛,忽地聽得當啷一聲,驚得她立時自榻上直直坐了起來。
流珠呼吸漸重,面上一絲表情也無,瞳孔發直,但死死地盯著地上——冰涼的地面之上,幾塊黑石四分五裂,崩散開來,碎裂的鏡面閃著凜凜寒光,卻是甚麼畫面也看不見了。
自那日誤打誤撞,滴了血進去後,流珠便發覺鏡子中再不是黑石所映的普通畫面,取而代之的,是現代都市的場景。她自鏡中望見了一架過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