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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袞,若有來生,不要遇見我。”她伸手,輕輕撫摸著他深刻俊秀的面容。那樣的蒼白,冰冷,從指間一路涼到心底。“愛情這個東西向來都是你欠我,兒我欠他。我對不起你,卻不覺得自己做錯,你可懂?”
她輕聲呢喃,像是往常對著他說話一樣。心底除了平靜便是平靜之後的木然。
清韻聽見輕柔的一聲“額娘。”然後抬頭看去,雲輕紅著眼睛半跪在自己身邊,手裡拿著個帕子遞給自己。
清韻一愣,抬手摸自己的臉,濡溼一片。冰涼冰涼的,只是這涼不過是烏爾袞身上那涼的冰山一角。
烏爾袞是火葬,火由清韻親自點起。透過那紅紅的火焰,清韻看著烏爾袞越來越模糊的臉,輕聲道“來生,千萬不要遇見。”
清韻大病了一場,幾近藥石無用的地步。身形漸漸的消瘦,臉色蠟黃,雙目無神。一連半月,無論是誰在跟前,都恍若未覺。直至諾敏到來,不知二人在房內說了些什麼,只是之後清韻氣色漸漸轉好,人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
沒有人知道諾敏到底說了些什麼,除了他們二人。她坐在屋內,沒有點蠟燭,外面月光如洗,映在屋內的青磚上斑駁一片。
諾敏說,額駙那樣深愛著公主,定不希望公主如此不自愛。
諾敏說,躺在他身下的是自己,他嘴裡口口聲聲的是韻兒。
諾敏說,額駙喝醉過不知幾次,哭著拉著她的手問,為什麼會愛上自己的親生父親。
諾敏說,在巴林額駙會一個人,親自用手撫摸遍淺桑居所有的角落。
諾敏說,她看見額駙坐在冰涼的石階上,對著月亮嘆息,那天是大年夜。
諾敏說······
諾敏說了那麼多,她的心隨著那樣的一字一句慢慢割裂開來,血流不止。這就是烏爾袞,她的丈夫,她最對不起的人。他站在她身後,默默無聞的愛,默默無聞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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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清韻再不曾提過烏爾袞,可是,不說不代表忘記,不代表不在乎。她執意守喪,身穿素服。大年夜裡也仍舊是一身縞素不帶釵環。康熙默默的看著,不阻攔,不勸慰,這是他所能給予的,最大的包容。
正月,康熙帝御極六十一年,也是六十九歲萬壽,乾清宮再辦千叟宴。親滾平靜的看著一切,心如古井無波。她預知一切,害怕過,憂心過,而今只剩下千帆過後的孤寂和沉靜。
三月初,不知道康熙到底想起了什麼,跑到胤禛的邸園飲酒賞花。那是為數不多的幾次,清韻見到了弘曆。年紀尚小,卻是極其懂禮知事。站在康熙面前也不膽怯,有問有答。康熙看著高興,抬頭對清韻說“朕看這孩子極其聰明,比他阿瑪小時候要好。”
清韻淺笑,胤禛有時這麼大般年紀的時候要比弘曆穩重很多。她還沒想好說什麼,就聽康熙道“朕喜歡這孩子,就隨著朕,養在宮裡吧。”
胤禛偕同福晉謝恩,風輕雲淡的一派隱士模樣。
康熙越來越耐不住熱,在暢春園中仍舊覺得暑氣難掩,剛過了三月中旬便要避暑。眾人勸阻,卻仍舊比往年提前,四月便啟程去了塞外。
她看著這片蒼茫的草原,心裡知道這一次極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踏足此處。可是,留戀麼?不,能夠讓她留戀的,除了女兒,就只有那個人。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她越來越焦急不安,心底有著隱隱的額,說不出的痛。
剛進九月,康熙身上便開始不見好,清韻知道這是到時候了,可此刻,心裡卻平靜了起來。只是,自此伺候湯藥,不曾離開他身邊超過一刻鐘。九月末返京,駐蹕暢春園。隨即命胤禛徹查通州倉儲一事,兒隨著太醫的調養,康熙的身體時好時壞。
清韻看著窗前盛開的干支梅,眼裡全無神采。康熙半靠在床上,見她這般模樣,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手。她一驚,回身去看,眼裡全是掩藏不住的驚慌失措與傷痛。康熙看在眼裡,心底微微一疼。
“韻兒。”他喚她,一如平日裡的溫和繾綣。“朕這一日,來的並不早。”
清韻看著他蒼白的臉,張了幾回嘴,終於嘶啞著叫出來一聲“阿瑪”,只是淚早已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只是一點點不愈,別亂說。”她握緊他的手說,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康熙伸手,將她臉上的淚擦乾。“朕喜歡暢春園,因為人少。免去了不必要的窺探,你呢,韻兒。你不喜歡皇宮,對不對。可是我困了你一生。”
清韻搖頭,將臉埋在他的手心。“沒有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