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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一隻手掌的距離。這個場景何其相似,那日淮南上河圖為她所毀,他站在她面前興師問罪的模樣,和此刻也如出一轍啊。
廉幽谷心中便覺不安寧,哪怕這張面孔依舊那麼雋秀雅緻,雙眸依舊那麼清湛瀲灩。可她能感受到這個身軀下蠢蠢欲動的怒火,被剋制著,能從眼裡流溢位來,隨時都可以把她吞噬。
“夫……”她很小聲的想要呼喊夫君,卻忍將下來。
殷世煊瞧得一清二楚,仍沒有半點心軟,“廉幽谷,天子面前絕無妄言。我身為本次神農祭主祭之人,查問禍事之緣由,問你一句便如實回答,不可有隱瞞,明白嗎?”
廉幽谷乖乖點下頭,“明白了。”
“昨夜亥時,你人身在何處?為何事去了?”
“昨夜亥時人在祭壇,給你送宵夜去了。”
殷世煊恍惚喉間一哽,聲音有毫釐抖顫,“據張少將之言,你去了圈養場,為何故前去?”
“路遇一夥夫,得知煮肉餵食老虎,所以跟他前去。”
“沒有其他原因?”
廉幽谷果斷搖頭,“沒有。”
殷世煊的嗓音再度恢復正常,“吩咐給神獸更換餐食的人是你吧,為何有此一舉?”
廉幽谷心中一個咯噔:是啊,為何會突然更換那鍋肉食,她自己都不大明白呢,如何跟夫君說?
於是便有些支吾難言。
殷世煊趁而追問:“你不知道神獸的膳食是訓虎師親配,若有改動,便有可能不為訓師所控?”
這番話代表的含義,廉幽谷算是聽明白了。原來訓虎師為馴養野獸自有秘方相配,這便同時代表著與虎換吃淡食,並不是妥善之舉,會引致它發狂?
是這個道理嗎?
廉幽谷很果斷地在心中否認了——這必然是訓虎師的推卸之詞。
可面前的人不這樣想。話已問到此處,事情經過已然再明晰不過。殷世煊不再多問,而是輕喝一聲“跪下”,便帶著廉幽谷一齊直跪於“盛世昌明”的匾額下。以示請罪。
廉幽谷下意識地掙扎了下,殷世煊厲色地以餘角掃來一道目光,她便又乖乖跪直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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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說的這段話,大概是殷世煊一輩子都不能忘懷的一段。
他是如何玲瓏心肝的人,怎會看不出廉幽谷是想救那甕中之獸的本意。奈何陰差陽錯,造就個神獸不傷不活的局面,是以釀成大禍。說她置身事外也好,說她毫不知情也罷,除非能拉出真正的始作俑者為她陳情。否則……她便是所有罪責的承擔者。
可這場劫數的真正始作俑者是誰?是欽天監?是殷世櫟?還是廉昌豐?還是他殷世煊?
“父皇,事實已經清楚不過。此番霍亂起因,一從兒臣看管不周,二從太子妃任性做主。神農祭禮乃國之昌盛事,太子妃一錯在不該干涉下臣指令,二錯在善以各人喜好施與下屬,三錯在不識禮法失規逾矩。其錯不可免,兒臣亦罪不可赦。”殷世煊跪伏於地,措辭激昂道:“本次事發即是天災亦是人禍,神農祭禮死傷共計千餘人,這是上蒼給予兒臣的懲罰,兒臣有負皇恩。蒼天悲憫,兒臣已深有痛悟。此去首要便安頓盛京百姓,兒臣會免冠而出,服喪悼唁,以恤傷亡人之家屬,以私囊彌補遺孀之失損。遺餘諸罪,便請父皇發落。”
一語述終,端得是陳罪之辭,卻頗有幾分蕩氣迴腸之感。
廉幽谷聽得費解,但裡頭的意思也全然明白:起因在她,可根源確是上天降罪於他。這是些個什麼歪論?
也不管那其中真相是什麼了,光聽殷世煊的陳述,廉幽谷便不想讓那髒水潑到他身上。急忙反駁,“父皇,兒臣知道錯了,不該那麼魯莽。請父皇降罪於我。”
皇帝平淡無奇地“嗯”了一聲,算是為此番問案畫上句號。
殿下殷世櫟廉昌豐等人莫不對目去看,雖然被殷世煊牽著鼻子胡謅了一遍,可到底做斷案的是皇帝他老人家。最後不管真相如何,只要皇帝認可,過程下發邸報,這就成為了事實。
“依實情來看,此事罪在太子妃。”皇帝一語完畢,當下所有相關人等,鬆氣的鬆氣,怨憤的怨憤。
鬆氣的自然是殷世櫟,怨憤的,自然是廉幽谷頭上掛著的那個姓氏一家子。
皇帝聽得清楚,下判地更為清楚,“太子妃素來禮法有失,德行不檢,為宮中周知。此番神農祭太子妃原應嚴於律己,多思悔改。卻不料依然我行我素,教而不化,為虎作倀。既陷臣民於水深火熱,又使天家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