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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媱佇立不動,等待他走近。
在距她兩三步的地方停駐,他仍然近距離地注視著鄭媱。
卻不知為何,每次被他盯著看時,總能被他盯得侷促。鄭媱剛要開口打破沉寂,他忽然舉起一串子東西,看上去像是鐵和銅鑄成的。
“這是什麼?”
“捕獸器。”他說,“給你抓九尾白狐用的。”說罷拉住她的手徑直將她扯去屋簷後。
他給她示範捕獸器該如何放置,又問她看清了沒有。
鄭媱蹲下身嘗試了幾番,曉得如何使用之後,又聽他道:“附近常有九尾白狐出沒,你就把這些捕獸器設在這附近,不要跑太遠了,免得遇上兇猛的豺狼虎豹和蟒蛇。若察覺到四周有危險,就吹竹葉發聲。他摘下一片竹葉問她:“你會吹竹葉吧?”
鄭媱沒有立刻接話。
他有些納悶,道:“你的吻還沒被奪走?不該吧,我想吹竹葉應該就跟親吻差不多,雖然我還沒有親過誰,你真的不會吹?”
鄭媱噗嗤一笑:“知道了。”奪過他手中的那一串子捕獸器,甩在肩上,轉身就走。
“喂——等一等。”他在後面揚長了聲音喊她說:“捉到九尾白狐了記得回來叫我。”
鄭媱一路往前走,越過那條涓涓流淌的小溪,攀上兩塊大岩石,沿著一條山溝往上爬,很快就嗅到了狐狸身上的騷味。背後起了窸窸窣窣的動靜,鄭媱回頭一看,九條雪白的尾巴搖晃著一閃就過去了。
走過去俯下身四處尋覓,鄭媱找到了一些狐狸腳印,在腳印最密集的地方下了一個捕獸器。附近做下標記後鄭媱又輾轉著去了另一個地方尋覓狐狸腳印。
漸漸升高的日頭掛上了樹梢,才終於將所攜的捕獸器下完了,鄭媱擦擦汗往回走,不料走了一段距離,竟看見自己先前設下捕獸器的地方有九尾白狐上鉤了,遂激動地跑了過去。
九尾白狐縮成一團雪球,通體雪白得沒有一絲雜色,澄淨的、琉璃般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動,九條絨絨的尾巴搖晃著開屏的雀扇,鄭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熟料九尾白狐忽然翹首,一下子咬住了她的腳踝不松。
鄭媱吃痛地撥出聲來,任她如何掙脫,它的利齒卻死死卡在她肉裡不放,鮮血汩汩地滲出來,額間很快有汗珠沁出。
一顆石子驀然從身後飛來,一道血潑來面上,待睜開眼睛時,已見眼前的九尾白狐奄奄一息地仰在地上,脖頸處一個洞口正汩汩往外淌血。
“我看看,”江思藐闊步走來蹲下,捉住她的腳踝察看了一眼,忽然低下頭吮住出血的傷口。
鄭媱異道:“你這是做什麼?”
他抬頭吐掉一口血,道:“九尾白狐的利齒有毒,被它咬傷了一時不致命,但若不及時清理毒物,將會頭痛,渾身發熱,脫水,嚴重者會死亡。”說罷又起身尋覓了一遭,拔來兩株野蒿,放在嘴裡嚼爛了敷在她腳踝的傷口,又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包紮處理完了,一抬眸,發現鄭媱正在打量他。
“感動是麼?”他沒心沒肺地笑,眼裡的東西卻沉靜的如同湖心的腐葉:“不如以身相許吧。”
鄭媱沒說話,縮回目光,慢慢地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一個人影忽然躥來了眼前,他背起她就走,動作麻利得待她上了背才反應過來:“我自己可以走。”
“走到日薄西山麼?”他說,“你是想看夕陽麼,還想讓我跟在你身後陪你一起看夕陽?”
鄭媱被堵得無話。被他揹回了竹屋。
他將她放在椅杌上,走出門去,不一會兒又抱了一堆花枝進來。
花枝裡有幾株杜鵑幾根蘭卉,還有幾條竹枝,幾串紅彤彤的枸杞子。鄭媱納悶地問:“你抱這麼多花枝進來幹什麼?”
“插花。”
“插花?”
他回:“從前一個人生活的時候,得過且過,現在屋子裡多了個女人,沒有詩情畫意哪成呢?”咔咔——手中的銀剪剪掉多餘的枝葉花骨,朝她指了指:“不如你來插吧,我去生灶。”說罷抱來花枝放在案前,又拿來一個高頸白玉瓷,叮囑她道:“不要插得太好看了,以後你走了,花蔫了,我插不來那樣好看的花束怎麼辦?”
鄭媱哪裡會插花,學著他剛剛剪掉多餘花葉的樣子剪了一地的花苞,一根根塞進了玉瓷中,低頭輕嗅那混合的馥郁,鄭媱十分滿意。
不一會兒,他端著飯菜進來了,驚訝地盯著玉瓷中的花團錦簇看,漸漸溫和地笑。
“是不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