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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徑上的落葉相繼被二人踏碎,發出梭梭的響聲,他最終將她牽出了那片深密的幽篁。
鄭媱看見了青翠的竹籬院落,被一片火紅的杜鵑花環繞著烈烈灼燒。立在竹編的門前,鄭媱一抬頭看見一塊竹匾,竹匾上用方正的小篆刻著:幽篁。走在前頭的江思藐開啟竹門,領著她步入,院內遍植蘭卉,暗香如縷,藍蝶翩躚,月光從斑駁的枝杈間漏下一片空明的積水,水下的花光竹影錯雜相迭。
恍如置身香海仙境的鄭媱以為自己誤入南柯。
院內有兩間竹屋,江思藐開啟一扇竹門,請她入臥房。
臥房內的陳設簡單至極,僅有一幾一案一屏一榻,榻在屏扇內。
“啊,不好意思,”江思藐走進屏內,躺在榻上,笑道:“因為不知道有美人兒寄宿的一天,所以屋子裡就只有一張床。隔間是生灶的地方,也不能宿人的,小娘子不介意的話就過來與我睡吧。”
鄭媱尷尬僵在原地。“不用。。。。。。。我睡在地上就行了。”說罷目光在地板上搜尋,欲尋一個能睡覺的地兒。
屏風內靜了片刻,又傳來聲音說:“其實這附近有十幾處廢棄的竹屋,屋內也都有床,你可以去別人家寄宿的。只不過,屋子裡的主人早作古了,那些廢棄的竹屋裡經常鬧鬼,也經常有野狐豺狼叼著白森森的骨頭鑽進去,然後在裡頭築窩交|配,生出一窩一窩的幼崽來,你若是不怕就去別人家寄宿吧。”說罷拍響了床板:“要是怕還是過來跟我睡吧,睡在地上也容易著涼。”
鄭媱已經坐在了地上,後背滾下一層冷汗,躺下道:“不用,我睡地上就行了。”
“也行,”屏風內扔了一卷鋪蓋過來:“好好睡,別胡思亂想,養足精神,明日我就告訴你怎麼去抓九尾白狐。”
將自己卷在鋪蓋裡,鄭媱怎麼也睡不著,想起他之前說過的話,不由好奇地與屏風裡的人搭腔:“你說這裡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一戶人家,就是你了對嗎?”
“對。”
“那你一個人在這裡生活了多少年了,不覺得孤獨和害怕嗎?”
良久,他輕嘆一聲,回:“孤獨,所以想娶個妻子,生一堆娃娃了。。。。。。”
鄭媱不再說話,閉上眼睛開始休憩。
屏風內的人靜靜躺著,沒有輾轉反側,卻始終睜著眼睛,輕輕從袖中拿出玉玦,又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塊一模一樣的玉玦來,喃喃自語道:“終於成雙了是嗎?”
朦朦朧朧地,耳邊似有窸窸窣窣的動靜,鄭媱翻了個身,恍惚間看見人影晃動,很快又被沉沉的意識壓下。
——
沒有想到將江思藐的墳給刨了也毫無所獲。那是一座假墳,用土培出了一個峰來,下面都是平地,連下棺的坑都沒挖。曲伯堯在平地上來回踱了兩週,沒有發現機關,又將視線投至那塊屹立不動的碑上。
鍾桓上前,小心稟道:“衛夫人剛剛傳信說,宮中來信了。。。。。。”
曲伯堯抬頭望了眼林杈間的曦光,道:“留一些人暗伏在這附近,隨時觀察這裡的動靜。剩下的都撤回吧。”
一覺醒來,鄭媱發現自己正躺在榻上,驚坐而起,匆忙掀被,衣衫尚整齊,正詫異,一陣羹湯的香氣忽然撲鼻。
屏風外有人影晃動:“先出來洗簌,早上做了蘭羹。”
鄭媱穿上鞋步出屏障,但見他端著一盆熱氣蒸蒸的水朝她走了過來。
“我,我為什麼會睡在你的榻上?”
他放下熱水,饒有興味地盯著她笑:“我就知道你在心底裡覬覦著我,想佔我的便宜,昨晚你趁著我睡著了,自己偷偷摸摸地爬上來了,騎在我的身上壓得我透不過氣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幸虧我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寧死也不肯從了你!”
“你胡說!”鄭媱面色大囧。
“信不信由你。”他擰起臉帕遞給她道:“先擦擦你臉上的口水吧。”
鄭媱伸手在臉上摸了摸,哪裡有什麼口水,白了他一眼,接過臉帕狠狠擦了幾擦。一拿開,又見他得意地笑著遞來裝有鹽水的竹筒給她:“好好漱漱,美人有口臭真是一件特別煞春光的事兒。”
鄭媱氣得說不出話,慍怒地接過,定定地對著竹筒裡的水照了良久,確定臉上唇上沒有什麼異樣,才漱起來。
江思藐在案邊坐下,朝她推來蘭羹:“別磨蹭了,快吃,吃完再梳妝,不然要涼了。”
鄭媱也坐下:“你已經吃過了?”
“是不是覺得一個人吃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