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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還不及你親手烹製的一半火候。”
師映川聽了這評價,臉上表情不動,心中卻在腹誹:奶奶的,典型的要飯還嫌飯涼!那廂紀妖師眼中卻罕見地閃過一絲極隱蔽的悵然,哂道:“昔年在搖光城,隆冬之際你用雪水烹茶,你我烹茶論武……”只是說了這麼一句,面上便立刻又轉回平常顏色。
連江樓表情淡淡,雪白的薄胎杯子裡面冒著熱氣,杯中茶水翠綠,他端起茶杯,在唇邊略略抿了一口,一絲甜香微苦之氣頓時流連在唇舌之間,沁人心脾,對面紀妖師重新整理棋盤,修長的手指一枚一枚地將棋子揀好,周圍瀰漫著草木清馨的氣息,如此安謐,連江樓右手最末的第六根手指忽然輕叩了一下杯壁,道:“……紀妖師,你的道心已亂。”
紀妖師蓬勃飛揚的眉眼忽然煥發出眩目的光彩,空氣裡有著淡淡的竹香氣息,微苦的茶香,還有對面男子身上奇異沉靜的味道,統統在他鼻端繚繞不止,他忽然哈哈大笑,神情放肆道:“道心已亂?你卻不知,我早已心亂如麻。”
連江樓卻是面色自如,啜了一口茶,雙目好似浸在清水當中的兩塊黑水晶,無動於衷:“紀妖師,世間並無不可放下之事,待你厭倦懈怠的那一日,自然會放下……”男子卻冷冷看著連江樓,面上突然一瞬間流露出回憶的神情,道:“我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一世。”
一旁師映川越聽越覺得古怪,他有些疑惑不解地聽著兩人彷彿打啞謎一般的對話,嘴裡叼著一根草莖百無聊賴地坐著,歪著頭閒閒瞧著這兩個人,平心而論,他這位師父並不是與‘蓮座’這個稱呼相合的清雅如淡蓮般的男子,那兩道濃黑如子夜,修長筆直幾乎飛入發中的眉毛給人以莫名的凜然之感,然而就在此時,在這樣日光竹林暖茶的場景裡,卻如此真實,如此毫不違和地出現在師映川的視線當中,黑髮垂胸,衣袍纖塵不染,幾乎不似人間可有,不知道為什麼,師映川的腦海裡忽然就突兀卻又無比自然地浮現出一句話:濯清漣而不妖。
也就是在這同一時間,師映川突然就好象明白了什麼一樣,只因他看見了紀妖師的眼睛,黑黢黢如墨汁一般的眼睛,那眼神在哪裡見過,一定是見過……是了,就像那寶相龍樹一樣,或許雜糅著很多不同的東西,然而某種本質卻是相同的,那眼睛看著連江樓的時候,就彷彿寶相龍樹在看著自己一樣!
突然想通了這一節的師映川幾乎瞠目結舌,好容易才讓自己心神平靜下來,他表情古怪地看了看紀妖師,很難把此人與‘師孃’這個散發著溫柔可親味道的詞語聯絡到一起,此時紀妖師卻忽然眼角一挑,直面連江樓,那一雙比女子還要漂亮但卻妖邪凌厲的眼睛彷彿深潭一般,嘴角露出令人有些忐忑的微笑,道:“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些什麼……或者說,我究竟有什麼地方讓你不夠滿意?”
一旁師映川聽了這話,頓時暗暗直翻白眼,連江樓的眼瞳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清輝流轉,此時清風柔柔,男子寬袍鼓袖,卻沒有什麼情緒洩露出來,只道:“……紀妖師,你若再於孩童面前作這等胡亂言語,我便親自請你立刻離開此處。”
紀妖師的眼神裡透出一股凌厲之氣,冷笑道:“那就讓他滾得遠些便是了!”說話間三人周圍的青草突然就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威壓所逼,瑟瑟低伏下去,周遭頓時矮了一片,就好象在對男子俯首稱臣,師映川只覺得胸口一悶,那威壓明顯是朝他而來,逼得他氣血翻騰,分明是赤‘裸裸的欺凌,師映川立刻低喝一聲,滿面怒容,就好象要與古往今來那無數的熱血少年一般,不畏強權地拍案而起,捍衛自己的尊嚴,然而他低喝一聲之後,卻並沒有任何衝動的行為,而是突然令人跌破眼球地一下躥到連江樓的身後,只從對方背後露出一個腦袋,看著對面的俊美男人,義正詞嚴地指控道:“……師尊,他欺負我!”
這一幕令現場忽然冷場,紀妖師似乎也沒有想到師映川會如此行事,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既而向連江樓冷嗤道:“……這就是你座下的劍子?無恥的小子。”不等連江樓出聲,師映川卻搶先開口,悠哉悠哉地從師父身後探出半個腦袋,語氣無比輕鬆:“前輩,你要是也有一個這樣的好師父,那你也可以和我一樣很無恥。”
不知道為什麼,師映川對紀妖師從幾年前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沒有什麼好感,他不太喜歡這個人,沒有任何理由,就是不喜歡。
“……我沒有問你話,所以,輪不到你這小滑頭插嘴!”紀妖師冷哼一聲,面無表情,言語之間卻是霸氣十足,師映川卻不以為意的樣子,嘿嘿一笑,對連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