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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甲板上看了一會兒夜景,又側耳聽了片刻自己所在的這條花船上的歌舞笑謔聲,然後便笑了笑,轉身離開,他走到畫舫內的一間房外,推門而入,只見裡面收拾得十分乾淨整潔,木質的地板光滑堅固,其中的擺設無一不是十分精緻之物,房間內,一身素袍的季玄嬰正背對著門口跪坐在地上,聽到有人進來也並不回頭去看,只是依舊撥弄著面前的一隻博山爐,在爐中焚上香料。
他二人多日前雙雙縱下懸崖,果然如師映川所預料的那樣順利脫身,如此一來,當真是一朝脫卻金鉤去,蛟龍入海任遨遊,兩人後來恰好遇到此船正順了他們要走的方向,便交了銀子登船,作為暫時的歇腳之處,這些日子在船上倒也相安無事。
此時房中燈光明亮,季玄嬰烏髮披在肩後,映著室內的光線,倒彷彿微微泛著一層朦朧淡芒一般,房間裡寂靜無聲,只見博山爐內淡淡冒出一縷白色煙氣,幽香四溢,旁邊則是一碟新鮮果品,此情此景,令人不由得生出幾分心平氣和的感覺。
師映川走到一旁坐下,他這段日子與季玄嬰可以說是朝夕相處了,只不過彼此之間雖然相安無事,但交談卻並不很多,此時師映川深諳言多必失之道,乾脆就自顧自地運功打坐,閉目不語,季玄嬰向他看了一眼,清俊的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只微微側臉,漆黑的長髮披垂著,便擋住了他的視線。
畫舫上的絲竹之聲一曲接著一曲,時不時夾雜著笑鬧之語,師映川面色平靜,顯然對此毫不在意,季玄嬰卻是眉頭微微一皺,彷彿不太喜歡,他起身去取了牆上掛著的一具琴,然後重新回原地坐下,將琴平放,一隻手在弦上似有若無地一撥,頓時發出‘叮’地一聲琴響。
這琴自然不會是什麼名貴之物,不過看這音色和材質,倒也還算不錯,可以一彈,季玄嬰袖中伸出的手修長白膩,順著手一直往上看去,就是一張如琢如磨的臉孔,兩隻明眸黑亮中略帶一絲冰冷,眉梢微抬,更顯出卓而不群之感,隨著他十指輕撥,那琴聲卻是如同江水擊岸拍石,令人心中的雜念頓時為之滌盪一空。
師映川有些意外地睜開了眼睛,他沒想到季玄嬰竟然有此等琴技,平生所見之人若是隻單純論操琴的技藝,無人可出其右,季玄嬰卻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一時間不由得心神投入,傾耳認真聽著。
隨著琴聲漸起,畫舫上下原本的絲竹之聲開始陸續消止,季玄嬰操琴之際用上了內力,琴聲雖然聽起來似乎不大的樣子,卻分明可以輕易地傳播出去,清晰可聞。
季玄嬰十指撥絃,琴音彷彿清泉石上過,天地之間一片清明,等到片刻之後發現畫舫之上再無喧鬧雜音,突然間卻音調一轉,換了曲子,音節流亮,琴聲所透露出來的是一種熱烈奔放的感情,且又不失深摯纏綿,卻是一首《鳳求凰》。
師映川頓時一怔,隨即嘴角微帶苦笑,這時他一轉眼,卻見季玄嬰正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目光望過來,眸子幽深,師映川與這目光相對,還沒等他移開視線,一絲淡淡的表情便從季玄嬰的眉眼乃至唇角間緩慢綻開去,卻是一個笑容。
其實平心而論,季玄嬰雖然是少見的美男子,不過卻畢竟沒到左優曇以及師遠塵這樣的傾國絕色地步,但他一向幾乎不苟言笑,因此忽然這樣一露笑顏,頓時就好象陽光破開了烏雲,使得整個房間裡都似乎更亮了幾分。
如此一來,師映川覺得自己卻是不能不有所表示了,他沉吟片刻,便取下腰間的淡黃竹簫,湊近口唇,輕輕吹奏起來,原來是一首《出其東門》。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員。出其闉闍,有女如茶。雖則如茶,匪我思且。縞衣茹蘆,聊可與娛。
師映川的簫技並不出神入化,略顯平實,然而他的修為放在那裡,氣息十分綿長,一首曲子被他吹得連綿不絕,沒有片刻的停頓,他以此曲回應,表明雖然世間繁花千萬,然而自己最心愛的卻只有那一朵而已。
一旁季玄嬰見狀,不覺長眉微微一揚,此刻弄簫的師映川相貌清秀平常,神態卻在無意之間展露出一絲溫柔,顯然是想起了什麼人,不知道為什麼,季玄嬰心中忽然就沒來由地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不過他立刻就凝神歸心,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劃過,換了調子,琴音變得柔和清正起來,澹然和煦,好似春風一般吹散了一切煩惱,令人沉淪。
此時水上不遠處有一條大船與師映川二人所在的畫舫成相反方向而行,船上一間裝飾雅緻的房間內,一名年紀不會超過二十的俊美年輕人面前放著用來卜卦的八枚金色銅錢,皺眉道:“相見歡?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