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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平淡,他簡單吃了些東西,又喝了兩杯酒,便結帳離開了酒樓,騎馬繼續趕路,道路兩旁樹影婆娑,從枝葉縫隙中漏下的點點光斑耀眼而明媚,白衣人隔著面前的遮紗看向遠處,如泉水般淨澈的雙眸動也不動,眼中便如浮光掠影一般,璀璨動人,那是比烈日還要明亮的光芒,但實際上卻是有些失神,他想起那個被自己囚禁在捨身崖多年、如今已經脫困的人,心中一時間有些無法言說的滋味,但隨即白衣人便似乎自嘲地一哂,自己本就是一個冷酷無情之人,又哪裡有什麼應斷未斷之情可言?
求道之路多坎坷,之所以會深深錐痛人心,也許就在於先有情而後無情罷……白衣人想起自己當年斬情求道的往事,忽然之間就有些難以釋懷的惘然之感,那個人的燦爛笑容,無數次在耳邊喃喃的多情愛語,那溫柔的一切,這些都是無論如何也忘不掉的記憶,然而當年在自己看來,這一切雖好,但是在求道之路面前,似乎就不算什麼了,沒有什麼是不可以捨棄的,包括往日裡情深意重的愛侶,所以當初才會決然而然地斬卻塵緣,飄身而去以求大道……悲喜總無淚也,是人間白髮,劍膽成灰!
“……我平生求道之心從未改變過,只是,終究還是對不起你。”白衣人低聲一嘆,一股莫名的情緒就好似一條深靜的溪流,在心底汩汩流淌,其實修為到了他如今的境界,已經是萬般行事但隨本心而已,往往念頭十分通達,根本不受平常人自身的那種制約,而這天地之間能夠對他造成束縛的人與事,都也已經太少太少,可是如此一來,為什麼心中還有著無盡的遺憾?環顧這江山如畫,四海錦繡,一切的一切,恍若久久一夢。
正在這時,白衣人突然眉頭一皺,臉色驟然蒼白,一股早已熟悉的痛苦又一次如期席捲而至,眨眼間白皙的額角就已經冒出了細密的冷汗,白衣人深深皺眉,竭力忍耐著,他艱難拽緊了韁繩,讓馬向道邊的樹林裡走去。
馬兒才走到樹下,白衣人就已因為從心口傳來的劇痛再也無法支撐下去,他從馬背上頹然翻倒下來,摔落草地,頭上戴著的帷帽也掉到了一旁,露出一張明顯蒼白起來的臉,白衣人面部的肌肉彷彿僵硬了,繃得死緊,漆黑的瞳孔也在急劇地不斷擴張收縮,由於疼痛實在太過劇烈,眼睛裡甚至已經冒出了血絲,白衣人一隻手緊緊按住心口位置,卻並不能緩解半分痛苦,唯見整個身軀都在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但那水波不興的眼睛裡卻隱藏了某種任何人都看不到的、更深層的一些東西,反而讓眼睛變得很亮,非常亮,就彷彿是寶劍上微微流動著的清麗寒光,襯著他蒼白的臉色,居然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劇烈的疼痛中,白衣人的雙眸卻依然是那般平靜,他恍惚想起那人當年被囚禁在捨身崖時的狂笑,對方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到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你中了我的摧心劍,每三日就會有一個時辰劍傷發作,痛徹心扉……你既然負我良多,那麼你就也嘗一嘗這心痛的滋味罷,有生之年永遠受這摧心之苦,讓你知道究竟什麼叫作心如刀割!”
這種幾乎能把一個正常人逼瘋的疼痛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才逐漸消失,此時白衣人全身上下的衣物包括鞋襪,都已經被汗水打溼了,他微微喘著氣,臉色逐漸恢復過來,這時日光照在那白皙的臉頰上,也照亮了那雙黑眸,甚至將眼底最深處的那一抹自嘲之色也照得清清楚楚,令人一覽無遺。
白衣人撿起帷帽戴上,重新上了馬,他微閉著雙眼,似乎想借著這樣炎熱的風定下心神,他沒有看著路,卻準確無誤地指揮著馬兒前行,一時間聽著夏風拂過的陣陣樹濤之聲,忽然只想就此睡去,對於有些人有些事,往往覺得已經忘記了,徹底淡忘,就像鮮花盛放又開敗,然而在很久很久之後的某一天,在經過某個地方,看到某些東西,聽見某些聲音的時候,那些本以為統統忘記的一切,也許就在這一刻從記憶深處以一種令人猝不及防的姿態跳出來。
蟬聲被拖長,有氣無力,樹上的葉子似乎都快被烤焦了,一人一馬又走了大半個時辰,遠處開始有河流的聲音,這時隱隱有歌聲從河那邊傳過來,以白衣人的耳力,可以聽得清清楚楚,那是一首家喻戶曉,幾乎人人都會唱的小曲,是一首情歌,如同溪水緩緩流淌在心上,白衣人聽到這歌聲,不由得心神一動,他忽然睜開了微閉的雙眼,那清澈冷毅的眼眸裡憑空多出了很多複雜的情緒,一時間卻是說不出話來,這首歌他是很熟悉的,因為當年那個人經常會為他唱這支曲子,其實說來也有些好笑,那人明明聲音很好聽,但唱起歌來卻偏偏五音不全,好好的一首曲子被唱得簡直不成調,但對方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