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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信兒沒有?混小子們什麼時候回來?都是當了爸爸的人了,希耀我可以理解,剩下那倆跟著參謀部走,有來信兒說什麼時候到重慶嗎?”姜希婕搖頭,“還沒有來信兒呢。再等兩天吧。現在誰也沒有機密訊息啊。”“唉,過年的時候可怎麼都要回來啊。如果滿月回不來那就和過年一起辦了好了,在城裡包個館子。”姜希婕剛想太監似的問一句“娘娘您想吃什麼”,兩眼忽然亮起光來,兀自沉默思索。王霽月見她這樣子,也不好問,只是和徐氏計劃。
事後徐氏先走,二人等了一會兒等到傅元瑛和王嬋月來替班就回去了。“剛才想什麼呢?眼冒賊光的樣子。”“我在想,去江中島上盤個店面開個飯店好了。”兩人在街市上隨意吃飯,店裡夥計忙的跑進跑出,一片小店而已,開在這從山頭到山腳的漫長的階梯路邊{16},因為往來人口極多,這小店生意興隆的沒話說。王霽月覺得姜希婕看著夥計的眼光就好像看著跑動的銀元似的,“那麼多茶樓鋪子,臨街小店,你也想來分一杯羹啊?”“你想啊,”說到賺錢姜希婕就激動,“往重慶走的人有多少!一下子那麼多外來的人口,總是要吃飯的。有吃得慣的就有吃不慣的。多大一盤生意,市場很大啊!就是光早市午市,也夠一大筆收入了。僱人更不成問題,用的也是移民賺的也是移民!”
她說的慷慨激昂,王霽月只是支著下巴看著她笑,她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那副“直掛雲帆濟滄海”的樣子其實相當好笑,也沒話好說,只能扁扁嘴苦笑一下,埋頭吃飯。“你就那麼想做生意啊?閒不下來的勞碌命麼。”“總不能總沒有進項,而且自己開館子豈不是以後吃飯的問題都解決了。再說了,開個館子沒什麼招搖的,也不至於叫大伯覺得不合適。”“你啊你,可是東西存在雲南呢,也不好運過來吧。”姜希婕想說“金子又不能吃”然而並不能大庭廣眾惹麻煩,“再說萬一哪天就要回去了,”說道這裡王霽月忽然覺得感傷,
這個“哪天”,或許會很遙遠。她最近感覺自己直覺加理性分析的能力越來越強,得出的答案是越來越靠譜。或許姜希婕想做的也是對的呢?總不能一直坐吃山空。心裡盤算起王家的家財來,算著算著想起木瀆鎮。
木瀆鎮的往昔好像歷歷在目,曾幾何時如何能想到如今逃到大西南來,如何能想到去香港唸書,如何能想到在上海生活成長還遇見了姜希婕,如何能想到自己想要相守一生從一而終的人就是面前這個女子,這樣美麗,堅強,好像永遠都不會失去生生不息的力量。
曾經她只是一個蘇州鄉下富紳家裡的長女,恍惚而不安的慢慢走向待字閨中的年紀,聽親戚說自己去唸書如何如何的“不德”,說以後要給自己許怎麼樣的人家,她也根據戲文去想要嫁什麼樣的人。天真的小姑娘卻有成熟而與眾不同的想法—做王寶釧不好,要走就跟著薛平貴去打仗。
想想也不知道這算是唏噓還是幸運。
“發什麼呆呢?累了嗎?”姜希婕拿著筷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回過神來,“沒什麼。我在想小時候的事。”姜希婕一愣,擦了嘴然後招手讓夥計來結賬,“小時候的事?你小時候還有什麼事瞞著我呢?嗯?”王霽月白她一眼,兩人起身離座之後,暗地裡不動聲色地掐了她一把。隨即又溫柔的挽了她的手,一起小心下足下的好幾百級臺階。
“你就這麼喜歡做生意嗎?”走著走著王霽月忽然問道,“也不止是就想做生意,就想賙濟窮人或者怎麼樣,我還擔心以後物資會緊俏起來,想趕緊乘機囤積一點。”“嘖嘖嘖,真是壞透了。囤積居奇,不怕招來禍事嗎?家裡那點後院蓋個穀倉還不招來賊?”“是啊,”人太多,姜希婕自己走在前面帶路,小心帶著王霽月下樓梯,她覺得一前一後牽著手走挺好,萬一要摔還能拉著點。
她也不知道自己成天這麼擔驚受怕是為什麼。
“所以我也在想怎麼辦。”姜希婕只管低頭走路,路邊昏暗的點點燈光不能盡照她的臉,竟然讓她的臉顯出幾分疲憊和無奈來。王霽月見狀莫名覺得心疼,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笑著說:“舉國抗戰,每個人都該找點事做來救亡。回去跟伯母說一下吧,我也幫幫忙。計劃計劃總是有辦法的。”姜希婕對她燦然一笑,最近她經常笑,經常對她這樣笑。
這煙火繁盛的窮苦人間霎時退做美麗背景。你成為我在世間最甜美的唯一的蜜糖。
“說到這個,我還想學學裁縫手藝呢。”王霽月看了一眼路邊的裁縫鋪道,“欸?”“反正自食其力吧。夏天說熱得要死,不如自己做點清涼衣服。”“自己做清涼衣服?是因為容易剪壞